她指着婦人石像,石像離窗有一段距離。面前有個四角高桌,那上面放了一個臉盆大的日晷。
面上一圈也刻着金雀銜尾的圖案,是不是沒有八十一隻,而是十二隻,代表十二時辰。民居,日晷,都無異樣。怪的是尋常人家裡怎麼會擺一個這麼大的日晷。
長針投射的影子,靠近子時。
李溋道:“要放也該放院子裡,擺在後窗光線不足的地方,如何看時辰?”說完咦了聲,控制燭龍符變了個方向,長針的影子随之變化,離子時越來越近。
可是影子轉動的方向,和燭龍符移動的位置一緻。光和影的方向該是反過來的才對。
二人都察覺不對勁,燭龍符又變了個位置,這回,影子紋絲不動。
居然不随光線變動。
山月道:“子時快到了……”
說話間,影子又偏了偏。見狀,山月沉聲道:“快走!”
二人轉身就走,李溋道:“您聽到了?呼吸聲?”
山月道:“沒有,但我看見桌子和窗戶的顔色變了,我覺得……你聽到了誰的呼吸聲?”
李溋道:“站在窗前的婦人石像。”
簡單交談,讓二人意識到不妙,動作更快!踏出門的那一刻,地下城似乎有些不一樣。燭龍符已滅,她卻能看清道路兩旁的陳設。原本漆黑的地宮,此時有了光亮。
李溋輕輕攬過山月,讓給她看大山的方向。
一個巨大的日晷擺在道路盡頭,長針的影子完完全全指着正上方。
與此同時,天際撒下一抹白光,石屋石橋褪去灰色,露出木頭的暗紅。玉樹金花變成了真正的樹和花,随着微風輕輕搖擺。腳底踩的不再是硬邦邦的石闆,而是長着雜草的泥土地。
頭頂的光亮到極限,那是一輪巨大的白月。白月出世,地宮裡的火把和燈籠同時點燃,同時,嬉笑、叫喊、雞鳴狗吠聲同時響起。這座地下城,蘇醒了。
李溋指着日晷的方向,不可置信道:“師尊,無極宮。”
日晷之後,大山之前,那座宏偉的宮殿,正是無極宮。中軸線上的紫薇殿高高矗立,這座地宮,赫然是皇城仙京。
陸陸續續的“人”從屋子裡走出來。有的身上還帶着石頭的顔色,月光一照,灰白褪去,露出了活人的皮膚。
山月和李溋看着這一切,心中驚得說不出話。突然有人大喝一聲。
“嘿!你們倆站在我家院子裡幹什麼?!”
是床上那個石頭男人,此時完全變成活人模樣。他盯着二人,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眯起眼睛道:“你們倆……”
還未說完,那婦人沖出門,擰着他的耳朵道:“都是你個死貨!說什麼還有時辰還有時辰!害老娘在窗邊站了一晚上!”
男人連聲告饒,指着山月二人:“疼!疼啊!先别罵我了!快瞧瞧!這這這!這兩個是……是!”
他們倆是外來客,李溋以為被他看出異樣,偷偷招劍,男人大叫一聲:“是一男一女!”
山月、李溋:“?”
這是什麼結論?那婦人聽了,仔仔細細打量二人,随後臉色大變,護住自己孩子大喊:“是一男一女!一男一女啊!”
這個地方不許男女來往嗎?他們自己不是一男一女?“街坊鄰居”察覺到這裡的動靜,紛紛圍了過來,全都臉色大變,沖二人指指點點。聽了半天,終于從“一男一女!”“快去報官!”中聽見了别的話。
“是那對雌雄邪修!”
原來把他們認成通緝令上的邪修了,那對邪修面目全非,隻知道是一男一女。二人雖然不是,可他們是外人,這種情況下很難解釋。李溋道:“跑,還是打?”
這些人看着都是普通居民樣,隻圍着二人叫喊,沒人動手。
山月:“跑……”
跑字還沒出口,李溋擡手擋在山月面門,一道勁風被他截在手中,展開一看,是一塊石頭。扔石頭的是那婦人懷裡的小孩,李溋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道:“打。”
石頭落地,未銘劍已在手中,衆人見了靈劍,哄一聲往後退,幾個大膽的男女扛起鋤頭農具道:“你你你你要幹什麼!我們已經報官了!你等着!”
李溋哪裡會受脅迫,未銘劍挽了個劍花,就在衆人打算拼死一搏時,李溋忽然掏出什麼東西,亮在衆人面前。
“太子金印在此,還不退下!”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膽大的湊過來仔細看了那金印,道:“靈中境?什麼地方?你還敢冒充金雀太子!”
李溋啧了聲,未銘劍劈在地上,劈出一條生路。他拽了着山月就跑!山月道:“你拿本朝的印,恐吓前朝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