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與他多言,快步離開塔頂,她心中焦灼,還未走出幾步就開始喊李溋的名字。可樓下沒有回應,手臂也被人一把拽住。
白令海道:“任性也要有個限度。”
山月道:“你已找到屬于你和師尊的桃源居,盡可陪着她!我答應過你,上面的事會妥善處理,師兄何必這麼做!”
白令海:“棄了玉匣宮與他私奔,就是所謂的妥善處理?阿月,不要轉移話題,你知道我在做什麼。”
山月掙脫不得,索性點破:“蕭問天為金雀皇帝研究輪回咒,并非延續皇帝的壽命,而是王朝的壽命?他成功了是不是?這個地方就是重生的金雀王朝?!但人皇劍隻有劍魄沒有劍身,人無軀殼即為鬼,人皇劍魄讓金雀重生,可它隻能塑造一個不見天日的地下鬼城。
“劍魄無形,不由人控制,除非有屬于它的劍鞘,讓人皇劍魄認主。你說要等,等的可是屬于它的未銘劍?人皇劍成型,才能讓地下王朝重現光明。
“所以師尊才要尋劍,她知道這裡有問題,一直在想辦法出去。而你明知答案,卻不告訴她。天天陪她夜探皇宮,玩這些沒有結果的遊戲!仙尊信的不是蕭問天,此地有沒有蕭問天都難說!他們信的是你!你為什麼允許我和李溋來紫薇殿?為什麼!”
白令海:“是你想來,怎麼怪起師兄。”
山月:“如果你不允許,自有千萬種法子制止。就像你第一個太子,忤逆之人在你手裡有好下場嗎?”
白令海道:“你以為我想要未銘劍使金雀複蘇?上面是我的靈中境,我怎麼可能讓金雀複蘇?”
山月道:“你當然不會,你是要确保那把未銘劍永遠不出現!”
白令海面色深沉,眼裡閃過一抹戾色,他強行忍下道:“人皇劍颠覆天下,天下是誰的天下?我這麼做有錯?放心,我不會把你留在這裡。你是我最滿意的繼承人,坐穩穹頂掌權人的位置,安心管好玉匣宮。至于那些累贅,師兄會替你鏟除。”
山月:“師兄!”
白令海把她拽到井邊,山月的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哪裡掙脫得了。白令海絲毫不給她機會,直接扔進了深井!玄鶴與那四把劍一追着她,徹底消失在井中。
師妹一走,他周身的寒意再也掩蓋不住,大袖一揮,一層結界散去,蕭玉衡和李溋出現在頂層。
白令海突然出現,而山月卻不見了,看着正中的井,李溋似乎想到了什麼,呼吸都顫抖:“我師尊在哪……”
蕭玉衡也質問道:“你把阿月……”
“小白,他們兩個已經決定離開仙京,不會……他不會坐那個位置,預言不會實現的!你把阿溋也送走好嗎?”
白令海沒有言語,蕭玉衡推了兩步,把李溋擋在身後:“不……不行……阿月會恨你!”
白令海厲聲道:“為了一個不知來路的賤民恨我?!”
懸停半空的未銘劍戰栗不已,人皇劍魄光芒大勝,刺目的光暈中,白令海化劍在手,冷冷道:“人皇劍魄、颠倒乾坤。很好,是你就好。”
*
刺眼的燭光驚醒山月,喉中腥甜,讓她劇烈咳嗽。身邊有人圍過來,關心道:“師尊!您怎麼樣!”
看清人之後,山月道:“你們沒事?!”
女仙、明真和李靈台圍着她,明真連聲道:“我們下去之後被鬼障迷眼,在長階上怎麼也走不出去!後來我的苦不歸跑了!我也暈了!大……言揚師兄久等我們也不回,找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們暈在井下,才把我們帶回來。”
意識的最後一幕是白令海将她推下井,他說鏟除所有累贅……誰是累贅?!山月急問:“李溋呢?!”
明真睜大眼睛:“他?沒見到他啊,他不是在養傷麼,不過回來之後一直沒看見他,師尊昏迷了也不管!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山月急忙下床,舒言揚正端着藥進屋,見了他,山月道:“李溋在不在井下?井下還有沒有其他人?”
舒言揚道:“我隻發現了師尊和師弟師妹,沒有其他人了。師兄也去了井下?”
他被師兄留在地下王朝……他是人皇劍魄的主人。不!不管他是不是,白令海都不會放過他……
山月沖出門,往栖琴裡跑。手腕紅絲黯淡無光,這道紅絲聯系着李溋,可它還有另一個用處。如今的情況下,這個用處,會緻他于死地!
山月懊悔、恐懼。為什麼要那樣做,嘴上說掌控太過不好,行為卻和白令海一樣,什麼都控制在手裡!
栖琴裡塌陷更嚴重,那扇石門完全被埋在地下,山月什麼也顧不上,踏進污泥裡徒手挖開,舒言揚制止道:“師尊!我真的沒有看見師兄!他會不會去……”
他往皇宮的方向看了眼一樣,山月道:“我知道你看不見他!”
舒言揚僵在原地,以為師尊指責他故意把李溋留在下面。他一言不發,和山月一起挖。地下有白月照世,地上卻陰雨綿綿,滾雷聚在頭頂,污泥裡卻遲遲不見石門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