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揚先是一怔,随後,眼中閃爍出激動的光。
栖琴裡挖了一天一夜,挖到地下河了都不見那石門。他從被誤解的忐忑中解脫,明白師尊那句“我知道你看不見他”。不是指暗害李溋,而是真的有事。
外公全力栽培李溋,還不是因為玉匣宮背後支持。什麼仙門不涉皇權,玉匣宮由太祖創立,本質就是以修仙為名,用權堆起來的另一座“皇宮”。山月掌權多年,捧個皇子上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說實話,自從和師尊坦言,他一直擔心師尊是真心幫自己,還是從中斡旋護着李溋。究诘其中,連和母親通氣都忘了。
如今金印在手,他還懷疑什麼?!靠近皇後悄聲道:“母後!一切聽師尊的!”
皇後聞言,吓得心提到嗓子眼!他怎麼這樣大膽,在這種場合叫母親!要是被人聽去……
可看着太子金印……皇後忽然回過味。如何将二子換回,一事是她多年的心結。這其中,最難的便是山月這座大山,不得她的授意,很多事都束手束腳。
如今算表态?公然召皇子親王入京,難道……她想到了要緊之處,道:“讓你外公速回!”
山月把這對母子間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她無瑕分神。
和地下紫薇殿不同,地上的殿内沒有壁畫,沒有人皇劍魄的深井。有的隻是錦緞絲綢,金器玉器。千年藏書堆在四周,琉璃燈多到晃眼。
曆代帝王雕像有序擺放,白令海那一尊,在最上層。山月登頂,李靈台呈上了一個窄長的盒子,盒中滿是線香,她取出一支點燃,供在白令海的神像前。
紫薇殿自此靜默,山月禁止宮人入内,所有布置由穹頂弟子一手負責。皇帝久不出面,宮中靛青月白袍來來往往,一時間,朝裡朝外議論紛紛。
仙京開始盛傳,帝後隐瞞仙京鬼霧,封城拖延造成平民枉死,太祖不滿,令玉匣宮秘密入京。玉匣宮師祖親臨不過一月,鬼霧即散。
傳到最後,不知怎麼變成太祖不滿帝後,無極宮的龍椅就快換人坐了。
一切風言風語都歸功于那幾個大嘴巴修士。被放出宮後,幾人連夜逃回自己的學宮。路上不忘在每個驿站傳播仙京風雲,如今,整個靈中境都快知道了。
七日後,所有李氏子孫入宮,這些人身份地位各不相同,唯有一個共同點——在某些情況下,有資格繼皇帝位。
“都到齊了?”
山月巡視衆人,其實還有一些郡王有資格,但她覺得夠了。白令海那個人,極看重血緣身份,他不能忍受江山落到遠親手裡。李靈台也是親王子,此時和父親跪坐一處。看着他,山月心下一陣猶豫,可最終,她沒有開口讓李靈台出去。
舒言揚道:“師尊,需要弟子留下伺候嗎?”
山月一直看着白令海的神像,點頭道:“留下點香。”
殿内都是皇子親王,舒言揚想,從小到大,隻要李溋不再,他便處處順利。母親啊母親,若不是您多此一舉,自己的東西怎麼會被他占了那麼久……
他心中高興,倒了聲是。
沉重的殿門合上,紫薇殿徹底封閉。
線香香氣萦繞殿内,此香氣味極好聞。不是檀香,而是一種油墨香氣,在墨的香氣裡還透着一股新鮮柑橘味。
衆人聞得久了,逐漸陷入又困又清醒的怪異狀态裡。
朝中急召,還是太子所召。誰不知李溋殺親兄弟如砍瓜切菜,若以往,他們還得權衡利弊,有得拖延。可山月用了請太祖神降這個理由……李溋殺人好歹有理由,太祖當年處置隐太子,可沒有理由。
親兒子說處死就處死,何況隔了十八代的孫子。
所以衆親王才來得那麼快,生怕晚一步小命不保。
本以為請神需要三跪九叩,但入殿之後,隻是跪坐靜默,前頭的山月更是一句話沒有,除了香燃盡了換,再沒有别的動作。
坐在遠處的某位王爺實在無聊,居然找山月搭話。
“師祖,本王有個外甥女在玉匣宮,好久沒有她的消息……”
衆人齊齊看向他,那親王讪讪笑道:“來的時候妹妹叫我問……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