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看了眼舒言揚道：“資質平平。”

又看了眼七皇子：“膽子太小。”

似乎在感慨兩千年後的靈中境，沒一個可堪大用的皇子，其實以他的标準，沒有人能入他的眼。最終，白令海示意舒言揚，道：“等他生下合适的孩子，廢了，扶幼帝登基。”

說完，便如青煙一般消失在山月面前。

與此同時，另一個人取而代之，那人輕甲在身，鎏金獸骨面具遮臉。仔細一看，似乎隻是一身輕甲，和一張面具的輪廓。有是這個熟悉的人，山月定定看着他，忽然，手腕上的紅絲，泛起一陣微光。她仿佛看到了曙光，撐起身體走向那道輪廓。

快靠近時，輪廓一晃，往山月這邊壓過來，她下意識去接，那輪廓卻散了，金光化成千萬顆細小的珠子飛散空中。山月懷裡一暖，那個思念許久的面孔終于出現在她眼前。

“師尊……”

李溋半睜開眼睛，向她伸手，淺眸泛着紅。山月握住他的手說：“以後，要跟緊我。”

李溋輕輕點頭，他臉色難看，忽然重重咳了聲，嘔出一口血！

紅絲正從四肢百骸退走，被封住的靈力正恢複遊走。

*

師尊不見了。

白令海持着長劍，在腥風血雨中滾過的李溋，對殺氣極其敏銳。他感到白令海想緻他于死地，而那一陣同頻的心跳越來越強，震得他無法判斷現在的處境。

未銘劍躁動，紫薇殿也晃動起來。有什麼東西想吸走未銘劍，或者說，未銘劍想吸走什麼東西。他想起師尊說過，本命劍魄出現的時候，能聽到同頻共振的心跳。

深井裡是他的本命劍，危險、機遇同時在眼前，李溋被二者裹挾，一時不知該先反抗還是先讓劍魄合體。

在他不知所措時，手腕紅光大盛，比給山月注靈那次都厲害！手腕上細細的線突然分出無數支，像蛇一樣纏住他的身體，再向他的靈脈裡纏，生生壓制了靈力。

同頻共振突然消失，未銘劍和劍魄同時停止躁動，而李溋也失去所有力量，被紅絲壓制到喘不過氣，生生疼暈過去！他看見長劍落下，以為自己再無生路，再也見不到師尊。

東宮、太子寝殿，山月閉着眼睛靠在榻邊。

她很疲憊，意識卻很亂，并沒有睡着。忽然心有所感，山月睜開了眼睛。

李溋醒了，他擡起手，似乎想碰自己。目光卻落在手腕紅絲上，紅絲比之前更紅，好似吸飽了他的血。

見狀，山月心底不自覺恐慌起來。她不知道該說“你醒了”還是“感覺怎麼樣”。或者直接告訴他紅絲的真相，可是經曆了這些事，她害怕說出口。

正猶豫，李溋突然起身，緊緊抱住了她。溫暖的身軀和堅定的心跳，讓人感到無比安心。在得知一些真相後，他們本該禁止這些行為，但山月沒有阻住，默許他抱着自己。許久，才拍着李溋道：“沒事了。”

李溋把臉埋在她頸側，低聲道：“我以為師尊不見了……”

山月道：“師兄……把我先送了出去。”

李溋沉默了片刻，道：“他想殺我嗎？”

山月心中一跳，李溋何其敏銳，瞬間感覺到師尊情緒變化，可他沒有糾纏這個問題，問道：“師尊，井裡的劍魄是人皇劍魄？”

這又是個逃不過的問題，山月：“是。”

“我知道那個預言還有後半句，從前一直以為人皇劍魄隻是傳說，原來真的有。乾坤輪回咒用銀針起死回生，金雀用人皇劍魄起死回生，師祖要找的就是屬于人皇劍魄的未銘劍。”李溋的聲音又輕又柔，他能猜出全部，一半因為蕭玉衡的回憶和壁畫，另一半……

山月等着他問紅絲為什麼限制他的靈力，為什麼不讓人皇劍魄認主。可李溋沒有問，輕聲道：“師尊，鬼霧抓走的人都在地下，如今地下金雀沒了，這件事已經徹底解決了是不是？”

山月聞言，腦子裡嗡得一聲：“地下金雀沒了？人皇劍魄……”她頓了頓：“人皇劍魄不再支撐金雀了嗎？”

李溋輕輕松開，看着山月道：“它不見了，地下金雀也在那一刻崩塌。”

這就是巨門消失的原因，而不是師兄的緣故……地下金雀消失，那麼師兄、師尊和其他人，他們何去何從？

山月心裡百感交集，喃喃道：“真的不見了？”

李溋卻道：“師尊，你不舍得白令海，還是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