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倫子早早起來給伊克莉絲打扮,要知道那可是去醫院探望知名男高音歌唱家,第一次見面出了事不做數,第二次見面可得留下個好印象給對方。她還将南次郎趕去買了鮮花和禮品。
在南次郎外出買禮物的同時,倫子挑選出一條最漂亮的白色公主裙,又給伊克莉絲盤了頭發,還别了一個十分精緻的蝴蝶發卡,看着小姑娘乖乖坐着讓她擺弄,一直想要女兒卻隻有兒子的倫子此刻内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果然隻有寶貝女兒才是貼心小棉襖!兒子都是小白眼狼。
明明沒做什麼卻無辜中槍的龍雅和龍馬同時打了個噴嚏。
因為托普現在的情況不太好,伊克莉絲掙紮許久隻能放棄帶上它,還以為小姑娘終于轉性準備扔了那個枯萎的盆栽,南次郎剛欣慰沒半秒,就看到小姑娘用濕巾小心翼翼地擦拭那盆植物枯萎的葉子,還倒了一點她讓倫子特意留下的淘米水,然後将盆栽放在窗台上,轉到能曬得到太陽的角度,臨行前還不忘讓倫子在中午的時候再給它澆一下水,關心之重溢于言表。
南次郎表情僵硬了一下,他其實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伊克莉絲如此執着這個盆栽,明明都枯萎了還固執地要留着。但又不想讓小姑娘不高興,他和倫子也不好偷偷把它丢掉……
心情有些複雜地帶着伊克莉絲出了門,或許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外出沒捧着盆栽,小姑娘的左手一直在握緊又松開,似乎在試圖抓着什麼,南次郎見狀,便握住了她的小手。男人的手很大,摸起來和盆栽完全是兩種感覺,伊克莉絲覺得自己有些握不住南次郎的手,但那種空蕩蕩的感覺确實減少了一些,她捏着南次郎的手緩解空曠感,心裡稍稍安靜了些。
很快兩人來到醫院,因為堂本和也是知名歌唱家的緣故,他的家人自是為他定了最高級的單人病房,雖然此刻他已脫離危險,但還需要後續治療一段時間,不過老人家很是不服氣自己被當成病人對待,還有些氣鼓鼓的。
明明還說自己快臨終,這時候又鬧起了小孩子脾氣說自己不是病人,堂本春慧有些無奈,隻能随他去了。
南次郎帶着伊克莉絲進到病房的時候,堂本和也正挂着吊瓶看音樂雜志,聽到聲響,他回頭望去,看到伊克莉絲頓時顯得很開心,他放下書,拍了拍身側,一開口卻聲音沙啞,像含着泥沙一般絲絲拉拉的十分難聽,“小丫頭來啦,坐這裡吧。”
“早上好。”伊克莉絲乖乖坐在凳子上,南次郎打了招呼之後便拿着花瓶去洗手間換花,小姑娘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枯萎死去毫無氣息的花束,表情有些複雜。
“我聽警察說了,是你指認的中村?”堂本和也歎了口氣,“那孩子心性不定,每次唱歌都要争風頭搶高音,她的音量破壞了歌曲原本的含義,所以我才沒有推薦她,原本想着等她再成熟一些的……唉,真是可惜。”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堂本和也不由得咳嗽起來,他微微喘息着,拿起旁邊的藥水喝了一口。
伊克莉絲看着老人,并沒有做聲,說到底她對中村犯罪的理由并不感興趣,對老人家說的話也沒有什麼情緒,她隻是呆呆地看着堂本和也,等着他繼續說。
或許是注意到小姑娘發呆的神情,老人笑了笑,繼續說道:“你看看你,又在發呆,以後練習唱歌的時候,可不能這樣發呆。”
“好。”
“我原本以為我快不行了,還可惜就此錯過你這棵好苗子……”堂本和也有些累了,他靠着軟墊休息着,“我現在已經不能唱歌了,我會讓春慧幫你找一位新的老師,别擔心,有我的推薦,學校裡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
伊克莉絲依舊沒什麼反應,她看起來不像高興也不像拒絕,或許是她的表情太呆了,堂本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孩子,跟南次郎真是太不像了,哈哈。”
即使在笑,他的聲音也像破損的銅鑼一般嘶啞難聽,年邁的男高音歌唱家聽到自己這樣的嗓音,表情漸漸暗淡下去,他連續歎了幾口氣,似乎在哀歎自己再也恢複不了的聲音。
南次郎此刻剛剛走回到屋裡,他将花束放在窗台上,灑過水的花朵此刻看起來非常精神,但伊克莉絲知道它們基本活不過三天,不由得露出憐憫的神色。有些植物的壽命就是如此,即使能活很長,也會因為遭到人為破壞而早早枯萎,但好在植物們都心性單純,即使死去,也不過是被埋進地裡成為其他同伴的養分,沒有植物願意死去,但它們也不會在意自己或是同伴的死亡。頂多會哀悼幾分鐘,甚至幾秒,便繼續互相聊着天打趣這個世界和其他生物。
小姑娘雖然沒說話,但堂本和也看到了她臉上的憐憫,誤以為她在憐憫自己的老人家忍不住又歎了聲,隻當伊克莉絲是那種不擅長說話的類型。
南次郎注意到了病房裡有些沉悶的氣氛,他眨了眨眼,立刻擺出吊兒郎當的态度,試圖活躍這份尴尬,“哎呀,你可得好好感謝我,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小丫頭同意來你這裡上學,你都不知道吧,我家的伊克莉絲可受歡迎了呢,有好幾所音樂學校都對她發出邀請……”
南次郎吧啦吧啦地講了不少,成功獲得堂本和也的一個白眼和伊克莉絲莫名其妙的眼神,“你可别诓我,我可不信還能有比堂本音樂學院更出名的音樂學校,你要是不把她送過去,我可是要跟你急的。”
“你急有什麼用,這種事還不是得小丫頭自己決定。”
“等再過10年她站在台上唱歌時,你就知道來我們學校學習是多麼正确的選擇了。”堂本和也掩飾不住臉上的得意,“我們學校裡可是有斯特拉瓦迪裡小提琴和巴赫彈奏過的管風琴。”
“哇塞——厲害哦——!”南次郎誇張地豎起大拇指,“所以那個什麼,啊就是那個,那個那個——斯特拉是什麼牌子的?車嗎?”
“是斯特拉瓦迪裡小提琴!”堂本和也咳嗽了幾聲,又繼續說道:“你是網球選手,對這些不熟很正常,那你應該聽過秋庭憐子吧,她雖然年紀還不大,也是能獨當一面的女歌手了。”
“厲害哦——”南次郎繼續保持着自己誇張的舉動,“不過說實話,我确實不怎麼聽歌的。”
“秋庭可不是普通的歌手,她十幾歲就出道了,現在可是首屈一指的女歌唱家。”提起學校裡知名的女學生,堂本和也不由得很是得意,雖然秋庭憐子不是他帶出來的,但那種看到後輩們在舞台上大放異彩的激動感還是會讓他感到欣慰,“而且秋庭是非常美麗的女性,她的男粉們要是聽到你這樣說,哪怕你是知名運動員,恐怕也會用唾沫把你淹沒。”
“哎呀,這就得比比看誰的知名度更高了。”南次郎昂着下巴也很是得意,他的名字也可謂是家喻戶曉,對此南次郎非常有自信,“而且我的女粉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