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莫名其妙。
菜的分量适中,兩人就着生活瑣碎的趣事也聊了很久。
“江醫生,你為什麼沒談戀愛啊?”問出來後,鄧嘉景在心裡舒了口氣。
憋了快一頓飯,眼看兩人都快吃完了,他才攢起勁兒問出口。
江攸忍不住笑出聲,笑了半天才咳嗽了一聲,目光溫柔,“你知道麼,前段時間小源剛問了和你差不多的問題。”
鄧嘉景壓下心中的頹喪,眼神暗了暗,微微擡眸,“是麼?”
“嗯。”江攸抽了一張手邊的紙,“他問我什麼時候帶個嫂子給他。”
然後呢?
然後你怎麼說的呢?
鄧嘉景想問,但又怕自己太過于明顯,他的心思本來就不純,不得見天日。
“然後我跟他說,我現在的日子挺好,如果談戀愛的話,還需要和戀人磨合,會有點麻煩。”江攸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說,“我想我可能是個怕麻煩的人?”
鄧嘉景低下頭,手中的筷子不停擺弄碗裡的米粒,輕輕“哦”了一聲。
他不由得有些沮喪,如果江醫生是個怕麻煩的人,那自從他們認識後,對江醫生來說他好像就是個麻煩。
先是生病,又是喝醉,現在又是強迫他來吃飯。
确實挺麻煩的。
但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跟着許楠一起照顧他,晚上開車去接他,明明不情願還是會答應吃飯。
腦子裡的想法仿佛被切割成兩半。
一邊說着,你就是個麻煩啊,你看才認識多久你給人家添多少麻煩了?一邊又在說,就算你是麻煩他不也沒有拒絕嗎?你再死皮賴臉一點就能追上了。
突然,一隻溫熱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我從來沒有覺得你麻煩。”一字一句,仿佛重重的承諾敲擊鄧嘉景的腦海。
我從來沒有覺得你麻煩,所以你不要多想。
他的頭還是低着,發現自己右手正扣住手腕,指尖貼在皮膚上,已經有了四道小紅印。
“是被蚊子咬了麼?一直撓。”江攸抓住鄧嘉景的一隻手,有力地在虎口處按揉。
暖意從虎口處傳向指尖。
這時,鄧嘉景才微微擡頭,發現江攸并沒有看他,他欲蓋彌彰地又撓撓剛才那處,點頭,“嗯,有點癢。”
他的手被江攸抓着,他的心也被牽着,有些痛,但他沒縮手,揚起臉問,“這裡是有個穴位是嗎?”
“是啊,聰明。”江攸松開手,“沒事可以多按按。”
鄧嘉景把自己的手重新搭上去,虎口處和其他皮膚的溫度顯然不同,在發燙,“按了能緩解被蚊子咬的痛嗎?”
“說不定呢,反正沒壞處。”江攸笑着應他。
鄧嘉景無條件信任江攸說的話。
傍晚的風不算很涼,飯後他們在附近溜達了一會兒。
鄧嘉景像是恢複了活力,一路上叨叨個不停。他背對着江攸,指着路旁開着的花扭頭問,“江醫生,這時什麼花來着?好眼熟。”
“木槿花。”江攸走到他身後,能嗅到縷縷淡雅的芬芳,他伸手觸碰了那朵花的花瓣,“花、根、葉都可入藥,清熱利濕,涼血解毒。”他頓了頓,無奈一笑,“說多了。”
“路邊竟然就有這麼厲害的花?”鄧嘉景言語驚歎,“看來,不想當藥材的花不是好的觀賞性植物。”
江攸被他逗得笑出聲,“我以為你會覺得無聊。”
要是以前的話,鄧嘉景是會覺得無聊的。
畢竟他看許楠的課本就像看天書,眼睛疼。什麼别名功效使用禁忌,每樣都有一大堆。當時的鄧嘉景,也就對草藥圖感興趣了。
但聽江攸講這些,他竟不會覺得枯燥。
“怎麼會。”鄧嘉景立馬否認,“好歹身邊有學中醫的朋友。”
把許楠拉出來當一下擋箭牌,沒問題的。
村裡涼快,而當夜幕降臨,涼爽對鄧嘉景來說就變成了折磨。
冷的要命。
他們一直往山上走,沒發現時間已經悄然流逝,還是江攸指着被矮山遮擋住的夕陽,說該下山了,鄧嘉景才停下腳步。
時間怎麼過的那麼快呢?
明明才散一會兒步,明明才說了幾句話。
刺骨的冷意讓鄧嘉景打了個哆嗦。
最近熱,所以他出門穿短袖完全沒問題。像公司裡開了空調的,他也有帶外套到工位上,但現在也太冷了些。
“我們走快點吧。”江攸看向落後一步的鄧嘉景。
天邊隻剩一絲白,路旁的燈并不顯眼,好在他們已經在山底。
“好。”鄧嘉景應聲,亦步亦趨地跟着江攸。
忽然,江攸放慢了腳步,“你是不是有點夜盲?”
鄧嘉景愣住,然後很快接受了這個新人設,“嗯,是有點。”
一隻手朝鄧嘉景伸出,“要不要牽着?”
所有思緒都被抛之腦後,鄧嘉景腦中再想不下其他東西。
“要。”他小心抓住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