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打車去還是騎車去啊?”許楠躺在床的另半邊問。
地上行李箱攤開,左邊整潔的放着折疊好的衣物,右邊還空着。
鄧嘉景朝床上翻了個白眼,“大哥,你見過帶着行李箱還騎摩托的人嗎?”
許楠咯咯一笑,“你可以開這個先例。”說完他歎了口氣,“如果地鐵擴建到機場那邊你就能多睡會兒了。”
機票訂的早上十點,第二天一早他就得出門,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去機場。
幾十公裡打車并不便宜,所以鄧嘉景準備去客運站坐最早一班往返機場的大巴,省錢。
坐公交更便宜,但慢,且速度沒保障,保不齊就堵上了。
收拾完東西,鄧嘉景将行李箱放到家門口,很快洗漱完回房間。
許楠也早早收起手機,一副促膝長談的樣子。
“躺下。”鄧嘉景手放在開關上。
許楠将手機屏幕點亮,那邊一關,這邊剛好亮起。
“我有點好奇。”鄧嘉景躺床後,許楠翻了個身趴着,“你們是住一間還是兩間?”
……啊?
沒人告訴我啊。
鄧嘉景眨了眨眼,“如果我說我不知道的話,你信麼?”
“拜托,哥,是你出差沒錯吧?”許楠也對他眨眼。
鄧嘉景翻了個身,側躺着,眼睛已經适應黑暗,能看到許楠的面目表情。想了想,他說道:“老闆說江醫生會安排,讓我跟着走就行了,具體的沒跟我說。”
“為什麼?”
鄧嘉景心中有個猜量,但不敢肯定。
他的出差是以江攸出差為基礎,即使沒有安排他的出差,江攸也照出差不誤,他隻是個順帶的。
但江攸又算他們遊戲組的顧問,帶他出差或許老闆還得給江攸工資?
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許楠後,鄧嘉景又翻了個身。
聊天的這一會兒已經輾轉多次。
“你,停着。”許楠一把按住鄧嘉景正準備翻動的身體,手箍在他的肩上,“不準動了,好好睡。”
說完話,許楠就閉上了嘴,但手上的勁兒沒松。
直到聽到身旁平緩的呼吸,他才松開手,輕輕翻了個身背對鄧嘉景。
許楠悄悄摸到手機,向下亮屏,看了眼時間。
才十一點,鄧嘉景就睡着了。
他懷疑鄧嘉景睡不着是因為身邊沒人,沒有安全感。在鄧奶奶去世前,鄧嘉景沒有過失眠的情況。整個人就是個健談又愛笑的小孩兒。
鄧奶奶去世後,鄧嘉景的話變少了,也不愛出門玩了,更别提最開始那段時間了。幸虧是在暑假,他有時間陪着,否則他不敢想鄧嘉景自己一個人會是怎樣的頹廢。
那時候他經常來陪着鄧嘉景,晚上留宿。要麼就是他睡醒後鄧嘉景還沒睡着,要麼就是睡着了在夢裡啜泣。
許楠本以為男生不會那麼脆弱的,每天都會哭。可當他半夜醒來摸到旁邊枕頭上的淚水時,他承認他錯了。
他為鄧嘉景的難過而落淚。
到開學前,鄧嘉景振作起來了。與其說振作,不如說在欺騙自己。許楠知道鄧嘉景每周都會去公墓看鄧奶奶,也知道鄧嘉景會整夜整夜的失眠。
可他沒有辦法。
他沒有辦法對裝作若無其事的鄧嘉景說,說你可能病了我陪你去看看吧。
之後鄧嘉景會安排自己自學課程,參加比賽,做很多事情去填充時間的空隙。
不如保持現狀,許楠想。
三年多了,最近終于看到些曙光。
鄧嘉景有了在意的人,會試着去喜歡,為自己找一個精神寄托,一種精神依賴。
人還不壞。
雖然不一定成,但這樣至少能把鄧嘉景吊着。
許楠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想把兩個人湊一對,可他就那樣做了。鄧嘉景說的不錯,不是所有的男性都會是同性戀,但他發現鄧嘉景的端倪時,就是去牽線了。
就算不往戀人方向發展,至少也會是值得信賴的朋友。
不後悔。
晚風從紗窗外偷偷溜進來,陣陣涼爽,窸窸窣窣了一陣,鄧嘉景扭了幾下把被子蓋全。
七點的鬧鐘準時響起。
鄧嘉景下意識去找手機,摸到個軟乎乎的東西,他多摸了一下。
“卧槽,你别按我眼珠子啊!”許楠的大喊吓得鄧嘉景瞬間睜眼。
鄧嘉景趕忙縮回手,從床上蹦起來翻了個身,跪在床上去扒拉許楠的眼睛,“對不起對不起,我看看。”
許楠幾下把鄧嘉景的手掃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的眼睛,用誇張的語氣說,“有事!快瞎了!”
出于兩人認識那麼多年培養出的默契度,鄧嘉景知道,這就是沒事了。
“你什麼時候養成按人眼珠子的愛好了?”
鄧嘉景站起來抻了抻四肢,為自己辯解,“我隻是忘了你在我旁邊睡着。”
“啧啧,你半夜還踹我一腳。”許楠打趣他,“你以後跟江醫生談對象了怎麼辦喲。”
“……”又開始了,鄧嘉景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