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沒開空調,透過窗戶能望見外面的繁花似錦,偶爾吹進一陣帶着溫度的風,夾雜着淡淡花香。
可這樣的舒适天氣,竟然響起幾聲雷鳴。
姜懷扯了扯衣領,用手撚起那張黑桃8,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鄧嘉景,問,“你過去是不是很長一段時間都睡不好?”
鄧嘉景微微驚訝,而後才點點頭。
雖然說得對,但這也很正常,現在很多年輕人都睡不好,會熬夜會失眠,所以這代表不了什麼。
“那這張牌呢?”他點了點梅花A問。
姜懷将黑桃8翻回去蓋上,又看了眼梅花A,“好牌。”再次蓋上,“繼續翻兩張。”
鄧嘉景依言翻開剛才的牌。
梅花8,紅心6。
“哇哦。”姜懷身體前傾,揶揄道,“你還沒追到啊?在搞暗戀啊?”
雷聲乍然響起。
鄧嘉景蓦地直起背脊,又頹然放松,眼神警惕起來,“不關你的事。”
一陣夾雜着濕氣的微風吹入室内,随之而來的是密密麻麻的雨點落到地面。
如果此刻正悠閑躺在床上準備午睡的話,這将會是很好的白噪音。
他的心情如同雨點子一樣掉落土地。
暗戀就算了,還被嘲笑。
姜懷想要拍拍對方的肩,讓他别那麼不開心,結果被鄧嘉景不着痕迹躲開。
姜懷:…臉皮真薄。
“沒事,問題不大。”姜懷收回僵在空中的手,聳了聳肩膀,“這不是還有兩張嘛。”他将剩餘兩張牌推到鄧嘉景面前,催促道,“繼續繼續。”
鄧嘉景瞪了他一眼,沒動,“你先說這牌什麼意思。”
“就字面意思。暗戀那個我亂說的,你就當陪我這個傷心欲絕的人玩玩吧,”姜懷歎了口氣,舉起手作出投降狀,“我保證不亂說話了。”
然後在心裡腹議:明明就是,還不讓人說。
可能是他的歎氣太真情實感,鄧嘉景還是翻開了剩下兩張牌。
小王,黑桃K。
姜懷連聲啧啧,“你喜歡的人生活很順遂。”
鄧嘉景心裡附和了一下,嘴上卻問,“那這張小王什麼意思?說我是小醜?”
姜懷:…讨厭這種随意解讀的人。
姜懷深深歎了口氣,“你再抽四張吧。”見鄧嘉景要拒絕,他繼續擺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悲傷欲絕的人吧。”
好,好得很。
鄧嘉景這次沒想編碼了,随意從那堆牌裡抽出四張放到姜懷面前,然後就抱着手臂看對方。
“我來?”姜懷看着他的眼問,片刻後無所謂道,“好吧。”
姜懷依次翻開。
一張紅心,三張梅花。
姜懷問,“抛開所有的一切雜因,單論喜歡,你想不想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
這話像叩在他的心門。
如果什麼都不用考慮的話,會不會想要和江攸在一起?
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辦法放棄考慮這些。
單論喜歡的話,看着他好也好。畢竟和自己一起,不一定會好,那可是一條不被大衆認可的路。
鄧嘉景搖搖了頭。
姜懷震驚于有人竟然不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後便看見他新認識的朋友心事重重地說,“抛不下。”
抛不下?
姜懷想,難不成是門不當戶對?
或是對方讨厭他?
不對啊,撲克明明說隻要他這朋友順着去做,就會和暗戀的人在一起啊。
這四張牌也是說趁早表明心迹。
不對勁,不對勁。
“我再問個問題,”姜懷盯着鄧嘉景,仿佛要把人看透,沉靜了一分鐘,他才緩緩開口,表情幽怨,“你喜歡的是男性。”
說是問題,卻是陳述。
鄧嘉景不語,側頭看窗外的雨,心裡想着等會兒怎麼回去。
自行車怎麼能在暴雨天行走呢?
“我就不信了。”姜懷将所有牌打亂,重新洗了一遍,這次他沒炫技,最普通的洗牌方式。
将整摞牌放到桌上,姜懷不動了,伸手戳了戳新朋友的手臂,“再來四張。”
鄧嘉景的垂眸看向手臂上的手,擡眸又看着姜懷的眼睛。
“這次算你們倆合不合适。”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很久,久到姜懷準備放棄讓他抽牌了。
好在,新朋友沒讓他失望,收回視線後将牌拿在手上。
鄧嘉景雙手捏着牌,指腹滑過牌面,心裡數了十個數字,抽出四張牌翻開。
一張紅心,三張梅花。
“我就說嘛!”姜懷一下從沙發上蹦起來,走了兩步,“朋友,我跟你說,你這個表白絕對靠譜,還得早點表,肯定能成功!”
姜懷沒想到的是,他的新朋友很淡定。
“我沒打算表白啊。”
姜懷感覺自己裂開:?
“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表白。”鄧嘉景難得多說了幾句,“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和家裡攤牌或是什麼,我看見他就知足,為什麼要讓他去面對那些糟心事?”
不是所有家庭都是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