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C市白晝很短,天很早黑了,偶爾有個大晴天或許天暗得慢些。
江攸用鑰匙開門,室内黑漆漆一片,他開了一盞小燈,換鞋後走向鄧嘉景的卧室。
門半掩着,床上有個人影,被子鼓鼓的。
江攸走過去将人擋住,把床頭的台燈打開,然後才慢慢挪開,燈光照在青年的臉龐上,好像是有些刺眼,皺了皺眉頭。
“起床了小豬。”江攸坐在床邊揉了揉鄧嘉景的臉。
床上的人不耐煩地一巴掌将搗亂的手拍開,臉埋進被窩,隻露出眉眼。
江攸撩起他額前的發絲,“給我發了一個’樣’字還有一串亂碼,意思是晚飯吃羊肉湯鍋麼?”
鄧嘉景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
“我訂了六點半的位置,現在還差五分鐘六點,我們開車過去幾分鐘,再睡半小時?”江攸摸摸他的臉,手又伸進被子捏捏他的手指。
“困。”鄧嘉景忽然抓住手指間的手,眯着眼看了眼面前這個幼稚鬼,又将眼睛閉上。
江攸覺得可愛,又看他實在困得慌,“睡吧,睡醒了吃飯。”他想抽出手離開,鄧嘉景卻沒松手。
“哥哥。”鄧嘉景往後挪了挪,空出個床位,聲音很小,“陪我睡會兒。”
一分鐘後,江攸一躺進帶着鄧嘉景氣味的溫暖被窩中,鄧嘉景就蹭了過來,貼着他的胸膛。
江攸将人抱在懷中,愛惜地吻了吻對方的額頭,心裡想着這頓飯應該吃不成了。
鄧嘉景昨天通宵到今早九點,還沒告訴過他,隻說很困。要不是自己今天給許楠打電話問鄧嘉景以往家裡的情況,許楠順嘴聊了兩句還說鄧嘉景看小說到早上才睡不知道醒沒醒,江攸還不知道他通宵這事兒。
消息不回就是在睡覺,到家後本來想找這人理論理論的,結果困得沒邊了,還拉着他一起睡。
江攸除了陪着沒有辦法。
他平時睡覺喜歡平躺,鄧嘉景卻喜歡側躺,不僅側躺,還得有什麼東西抱着或者抓着才舒服些,這是和鄧嘉景多次同床共枕發現的。
睡得不熟時将腿搭在他身上後會馬上移開,但睡熟了後再搭伸過來就不會再動了,江攸也沒和他說過他的睡姿問題。
鄧嘉景總是有“小大人”的思想,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挺着。隻有江攸适當地示弱,表達自己也需要他的信賴,才有機會看到鄧嘉景的脆弱。
小台燈照亮這一隅屬于他們的天地,呼吸纏綿,溫暖惬意。
不知過了多久,江攸小睡了會兒又醒來,看向懷中鄧嘉景的頭發。
前兩周鄧嘉景被許楠忽悠着一塊兒燙了個頭,整了個小卷毛挂在腦袋上,手感很好,看起來非常可愛無害。
他剛想擡手摸摸鄧嘉景的頭發,懷中人的呼吸頻率忽然變了,江攸不再動。
沒幾秒,懷裡那顆腦袋往後移了移,然後擡頭對上的他的雙眼。
鄧嘉景:“……”
“……”江攸愣了一瞬:“你這看着不像剛睡醒啊,鄧嘉景。”
鄧嘉景若無其事倒放自己的動作,重新将自己埋進被子裡,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醒了就來說說你通宵的事情。”江攸說。他的脖子忽然攀上一對胳膊,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鎖骨上,酥酥麻麻的,耳邊響起鄧嘉景有些啞的聲音,“看到個好看的小說,我錯了哥哥。”
江攸冷哼了一聲,“鄧嘉景,撒嬌是沒有用的。”
“你現在為什麼喜歡叫我全名了。”鄧嘉景揚起臉問,不等江攸張嘴又湊上去親了一口,“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我就跟你算賬了。”
“叫全名怎麼了?”
“為什麼叫全名?誰家處對象叫全名?”
鄧嘉景雖然剛吃上豬肉,但之前也沒少看過豬跑,一般都叫什麼寶貝啊、寶寶什麼的,哪有江攸這樣叫全名的。
“那你一直叫我’江醫生’是怎麼回事,誰家處對象叫姓加職業?”江攸看着鄧嘉景,像是要個解釋。
鄧嘉景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理虧,眼睛心虛地向下看,“我不叫你’哥哥’了嘛。”。
“看哪兒呢你。”江攸捏住鄧嘉景的下巴将其擡起,回答了他的問題,“你的名字很好聽,以前很少叫你名字。”江攸說,“但我發現,叫你全名的人才是最少的。”
“他們叫你’嘉景’、’小鄧’、’小景’……”他吻上鄧嘉景的額頭,接着說,“世界上有很多’嘉景’’小鄧’’小景’,但對于我來說,你是獨一無二,是最特别。”
鄧嘉景忽略掉發燙的臉頰,口是心非,“叽裡咕噜說什麼呢,肉麻。”
“嗯,肉麻。”江攸看着他,“所以今年過年可以一起過麼?”
鄧嘉景安靜了一會兒,直到江攸問:“鄧嘉景,你在想什麼?”
他身子往後挪了挪,擡頭看他,眼中的糾結還未散去,“我在想過年的事情。”
江攸說一起過年,意味着或許會和江攸的家人一起。鄧嘉景是真想去,但也是真覺得别扭,畢竟倆人剛談戀愛不久,還沒和家裡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