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二樓,晏琛手中酒杯泛起漣漪。
他借着竹簾縫隙望去,晏琛的目光落在剛到的湛爰知身上,眉頭微微皺起。她就是湛家的二小姐,湛爰知?那個他最近調查的人。
她在背後挑撥自己和季瑤的關系?
他回想起侍衛提供的消息,湛爰知和季瑤似乎是最近才認識的,可為什麼季瑤會如此信任她?
湛爰知揉了揉發癢的鼻尖,忽然“阿秋”一聲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誰在背後罵我?”
季瑤已經快步走到湛爰知身邊,她伸手拍向湛爰知肩頭:“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湛爰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長街上人太多了。這還是我第一次來花燈節呢,沒想到這麼熱鬧。”
季瑤挽起她的手,眸中流光溢彩,笑意盈盈:“無妨,今夜我定帶你盡興遊玩,必不虛此行。”
“你可知道,前些日子我獨自前往酒樓,可孤單了。”
“怎麼不叫上我?”
“我不是給你寫信了嗎?你沒收到?”
季瑤一愣,搖了搖頭:“沒有啊,我根本沒收到你的信。”
“啊,可能是信鴿在半路上把信弄丢了。”
“那隻笨蛋鴿子,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它。”
兩旁的花燈将她們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身後跟着幾個人,也不曾察覺。
打更人的梆子聲遠遠傳來,街市上的遊人漸漸稀少。
“該回去了。”季瑤将手中的宮燈遞給湛爰知,“這盞燈送你。”
湛爰知接過宮燈,“回去記得寫信給我。”
“那是自然。”
巷口停着的馬車早已等候多時,車夫見季瑤走近,連忙放下腳凳。
湛爰知向前快走幾步,“路上當心。”
季瑤掀開車簾,朝着湛爰知擺手,落下車簾。
毫無防備的湛爰知,突然感覺脖頸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下意識地想要轉身,卻發現四肢的力氣在瞬間被抽離,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雙腿一軟,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馬車緩緩駛動,季瑤靠在軟墊上,閉上了眼睛。
季府的大門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季瑤剛邁進門檻,一陣細微的聲響從身後傳來,輕不可聞,卻無端讓她脊背一僵。
她佯裝無事,腳步卻刻意放緩,借着廊下燈籠的微光,眼角餘光悄然向後掃去。
長廊上一片死寂,隻有幾盞忽明忽暗的燈籠,投下斑駁的影子。
她繼續不緊不慢地朝内院走去,那跟蹤者的氣息若有若無,如附骨之蛆,驅之不去。
行至回廊拐角處,季瑤驟然駐足,猛地轉身,“誰在那裡?”
回應她的,隻有四周無邊的沉寂。
不會有鬼吧,季瑤喉頭微動,咽了咽口水,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着上天保佑。
晏琛身姿矯健地站在屋頂之上,居高臨下睨着季瑤的反應,眼底漾起笑意。
季瑤伫立了片刻,随後加快腳步,匆匆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沒過多久,鴿子撲騰着翅膀,從二樓的窗戶飛了出來。
它在空中盤旋數圈,随後降低高度,朝着晏琛的方向飛去,最終穩穩地落在他早已伸出的掌心之中。
鴿子歪着小巧的腦袋,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晏琛,嘴裡不時發出“咕咕”的叫聲。
晏琛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神色間透着幾分志得意滿與戲谑。
他聲音低沉醇厚,裹挾着蠱惑人心的力量:“你被訓練得越來越出色了。”
木窗漏進幾縷殘陽,湛爰知眼睫輕顫着掀起,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簾的便是湛夫人那張布滿淚痕的臉龐。
“知兒,你終于醒了!”湛夫人見她有了動靜,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瞬間亮起,“你知不知道娘快擔心壞了?昨天在門口看到被綁回來的你,娘的心都快要碎了。”
湛夫人的眼睛紅腫得厲害,眼眶裡還蓄滿了淚水,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地一顆接着一顆滾落。
湛爰知下意識地想要坐起身,脖頸處猛地傳來一道冰冷刺骨的疼痛。
“嘶——”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眉頭緊鎖。
緩了好一會兒,才強忍着疼痛,艱難地開口:“湛夫……(不對)娘,我怎麼在家裡?”她的腦海裡還殘留着暈過去前的畫面,毫無頭緒。
“你還不知道你怎麼回來的?你是被綁回來的,直接扔在了家門口。當時娘看到你那副模樣,吓得差點暈過去。”
被綁回來的?不是,誰會綁她啊?這也不在劇情内吧?
“我告訴你,你以後不許随便亂出去了。”湛夫人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必須經過我的允許,下人陪着一起去。娘不能再讓你出任何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