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彈琴的小倌看是仇家家主,先是發愣,再瞧仇風雪手上握着劍,以為是來滅口的吓個半死,癱在地上雙腿發軟,瑟縮着挪到角落。
淩淮安酒還沒醒,衣衫半解束發披散,唇角挂着抹迷醉的笑,面色绯紅地坐在軟墊上,手裡舉着半杯沒喝完的酒,嚷着讓小倌繼續彈琴,絲毫沒注意到站在門外的仇風雪。
“幹了這杯酒!我們接着奏樂接着舞!成年人的夜生活,就是這麼……”
“淩淮安!”
仇風雪看不下去這副迷亂場合,上前拍掉對方手中的酒,捏住淩淮安的雙腮迫使他看向自己。
“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他本意是想讓淩淮安稍許清醒,但沒想到淩淮安反而像得了失心瘋似地,拽住自己衣袍往前一拉,将他一并拉倒坐在軟墊上。
一杯酒緊跟着遞過來,淩淮安爛醉的臉貼向仇風雪帶着寒氣的披風,啞着聲音迷離道:
“……你怎麼這麼像仇風雪?”
仇風雪:“。”
“影枭。”仇風雪還是忍下了這口氣,喚來在外候着的影枭,叫他把淩淮安拖回去。
淩淮安本來還賴着不想走,後面似乎是察覺無法掙脫,上趕着把桌上剩下的幾瓶酒一股腦全揣兜裡,腳步飄飄然地被影枭扯出了春庭眷塞進馬車。
馬車内的溫度是意料之外的暖,淩淮安跌坐在狐皮軟墊上,撩一把披散的墨發,不耐地扯開胸前衣襟,雙腿舒展,皺眉伸了個燥熱的懶腰。
仇風雪剛好踏進馬車,一眼就看到淩淮安衣衫不整滿身酒氣的模樣,剛忍不住要皺眉,不料淩淮安剛睜眼見到他,就又握住了他手腕,勁兒比牛還大,拽得仇風雪也跟着坐在軟墊上。
“你做什麼!”仇風雪惱了,解開披風便丢在淩淮安臉上,打也打不得,隻能抓住淩淮安的手用力破開掙脫,但無濟于事。
淩淮安單手摘掉披風,臉上像是燃了一把火似的滾燙,身上也如萬千螞蟻在爬一般發麻灼燒,就連理智也在被燎原的野火炙烤。
他呼出酒意濃重的氣,皺眉往後退身,手上卻沒要松開仇風雪的意思。
“……你說,仇風雪是不是覺得我在他面前太乖了,才會這麼欺負我?”
馬車内本就溫熱,淩淮安灼熱濕潤的鼻息灑在仇風雪指尖,他卻像是被燙着了似的,下意識想抽離,卻被牢牢鉗制。
淩淮安依舊沒有放過仇風雪,修長的指節攀上仇風雪的手背,拇指探入對方本就沒攥太緊的手心中,慢慢撥開了仇風雪的手指并锢住,讓其指節舒展。
“你……放手!”
仇風雪感受到淩淮安掌心的灼燙溫度,也感覺到逐漸逼近的熱得像火球的淩淮安,心底莫名湧上股慌亂之感,可手卻完全抽離不開。
就像被鎖在了淩淮安掌心裡。
“放開!”仇風雪猛力推開淩淮安,看他一股腦跌坐回去,馬車跟着發出一陣巨大的響動。
在外策馬的影枭抖了抖。
淩淮安被推倒在一邊卻絲毫不覺疼痛,又撲過來抓住仇風雪的手牢牢攥住,半身幾乎跪在地上壓着仇風雪雙腿,一身蠻力多到沒地方使。
仇風雪聽着淩淮安的喃喃細語,看對方手上逐漸用力,一頓一頓地把自己的手送上他臉側,宛如落雪罩初陽。
滾熱的溫度刺激了仇風雪的四肢百骸,他此刻已無法動彈,隻能被迫承受,掌心的冰冷接觸到淩淮安的臉側,就像要化開一般。
兩人呼吸都有些沉重。
淩淮安貪心地汲取仇風雪手上冰涼的溫度,口中呼出的酒氣在兩人隔開的罅隙間洇開一條蜿蜒的熱河。
“你還沒回答我。”淩淮安和仇風雪呼吸交彙,散不開的熱辣酒意在空氣中發酵,變得滾燙起來。
他的側臉貪戀着仇風雪的掌心,鼻尖不時蹭過對方掌間的深紋,帶起絲絲縷縷的癢意。
像是在進行一場無理的談判。
仇風雪也不知是因為馬車裡太悶,還是淩淮安身上的酒氣太濃把自己也醺醉了,整張臉好似燒熟般熱起來,骨頭也像上了蒸屜似的軟了。
他感受着淩淮安臉側光滑的皮膚,微微起身往軟墊後靠了靠,深吸氣抽出手撥開鬓發,無可奈何道:“淩少爺,您覺得自己很乖嗎?”
淩淮安聞言,瞥眼在黑暗中凝視仇風雪,蓦地輕笑道:“比起尋常纨绔,我已經很乖了,不是嗎?”
為了在仇府留下,他再三壓抑自己的性格,努力克制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