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同一天晚上,空中圓月滿盈,瑪麗安娜并沒有把牛仔的提醒太當回事,依舊像往常一樣外出跑步鍛煉。老齊不是很贊同她晚上出去健身。這不能怪他大男子主義思想太重,主要因為老齊擔心她的人身安全。每當孤身一人時,瑪麗安娜總是很容易放松警惕,忘記了這還是十九世紀的陌生社會,而女性和兒童的意外死亡率往往占據大半。
可她白天有那麼多事情要做,晚上不放飛一下自我,豈不是太憋屈了?
而且她一個有手有腳的大活人就在家門口遛遛,見到的基本上都是熟面孔。她僥幸地哄着自己放心出門。
月色皎白,瑪麗安娜喜歡這樣的夜晚,在穿越城鎮附近的小樹林時,樹葉在清風的搖動下發出悅耳的沙沙聲,她并不會感到害怕,正相反,清新怡人的空氣令她心情開朗。在跑步的時候,她穿一件近似睡衣的草莓金罩衫,裡面沒穿緊身搭扣,外面束一條蟒紋皮帶,腳上穿着結實的涼鞋。當然,她的腳趾上沒忘了套着羊毛長襪—這一身打扮是她能維持得體的最大限度。
忽然,她聽到了異樣的動靜。瑪麗安娜停了下來;在偌大的森林裡,她已經慢跑跑到了公共墓地。
通常,每次她遠遠地看到小教堂的尖頂和林立的墓碑,就會馬上折返。從小到大,瑪麗安娜都不是很相信鬼鬼神神的那一套。但墳場确實不怎麼吉利,甜蜜的…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也許今晚可能會遇到什麼破事。瑪麗安娜掏出手絹擦擦冷汗,一點停歇的意思都沒有,感覺真的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監視自己。她假裝輕松地哼起一首歌給自己壯壯膽,準備掉頭就走。
“哒哒,哒哒,哒哒…”
若有若無的動靜又傳了過來。就像沒擰緊的水龍頭的滴水聲,敲打着她敏感多疑的心頭。
瑪麗安娜一下子脊背發寒,她不敢随便回頭,好像披頭散發的“阿飄”随時都可能出現在她背後…就像三流恐怖電影的情節一樣,她加快了腳步。
“哒哒,哒哒,哒哒…”
她頭頂冒出些許薄汗。
不!她怕什麼?她做人從來光明磊落,就算是阿飄來了又怎麼樣!
“天殺的!”
瑪麗安娜大喝一聲,飛快就近折斷一根樹枝,用來自衛—她再也受不了被一點小動靜弄得神經兮兮的感覺!
“難道說,那裡真的有人?”她忽然自言自語起來,仿佛找到問題所在。
耐不住那顆想要破案的蠢蠢欲動的好奇心,瑪麗安娜鼓起勇氣輕挪玉步,同時默默在掌心裡凝聚波紋之力。
那聲音逐漸靠近。“誰!?”
她聲音顫抖,不由得抓緊了樹枝。一隻栖息在枝頭的烏鴉受驚飛走。
…
“媽,是我。你怎麼還在這裡呢!”遠遠地傳來傑洛的聲音。隻見他正騎着瓦爾基裡朝這裡趕來,“老爸在家都急死了,叫我出來找找你!”
瑪麗安娜這才扔掉樹枝子。她兩腿發軟,心髒脆弱地噗噗直跳,無限悲傷地哽咽起來,差點醞釀成神經質的大哭。
“臭小子,你、你還知道來找我…”
“媽媽咪呀!媽,你大老晚不回來,我還以為…咳咳!”傑洛從馬上輕巧地一躍而下,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她驚得一夜都沒睡着好覺,不斷在心裡哀嚎:以後,再也不出來夜跑了。
…
晚上,瑪麗安娜夜不能寐。她最近頻頻夢魇,弄得她經常疑神疑鬼,大大的眼睛下硬是熬出黑眼袋,氣色也變差了。要說沒被鬼壓床(如果意呆利有這個說法),都說不過去。
那晚上,她夢見一個長相模糊、披頭散發的年輕女人朝小樹林裡慌慌張張地逃跑,一個面具人在背後窮追不舍。不錯,正是她昨晚跑過的樹林。
她跑,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瑪麗安娜想要看看她的确切長相。這時,場景戛然而止。緊接着切換到亂葬崗附近。她眼前赫然出現一個背對着她的男人,臉上戴着詭異的面具,正在揮動鋤頭鏟平什麼東西。
他的腳下已經鏟出一道土坑,像是埋了一口箱子。那面具人擡起腳,不客氣地踏平土坑。而瑪麗安娜卻驚恐地發現,土坑下埋着剛才那個逃命的女子。她渾身慘白慘白的,絲毫不掙紮。她失去生機的嘴唇變得烏青,空洞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在懇求人們為她平冤昭雪…
鏡頭再次拉遠。瑪麗安娜知道夢境即将結束,于是她拼命使出力氣發聲,想要接近真相。
“你…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突然動了動,她失去光澤的嘴巴顫抖着,目光定定地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