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1879年的初夏,小迪亞哥和桑德雷利小姐的邂逅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如今,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廣闊的環境,與之前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到底是好是壞呢?一個過早經受過生活殘酷洗禮的孩子,又如何朝着野心勃勃的目标邁進呢?
瑪麗安娜發現,Dio科小孩天生就有對逃離惡劣環境的渴望,隻因貧困的生活在其心靈上留下裡深深的鞭痕,以及對無法掌控的事物的恐懼。
迪亞哥的眼睛永遠像盯着獵物似的亮亮的,裡面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一排白森森、細密光潔的小牙如同餓了七天的狼崽,總像要咬住什麼東西似的的咯咯作響。他是個永遠填不飽的孩子,身體上、心理上全都如此。這種欲求不滿的狀态已經滲入他的骨髓,變成他血液裡的一部分;本着這種欲望,他能把最難以下咽的東西當成珍馐美味,吃幹抹淨。
迪亞哥·布蘭度在原作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容易被金錢名利蒙蔽了心,還時不時喜歡賣隊友,導緻他最後被野心反噬。這種後天養成的性格,瑪麗安娜多多少少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将不遺餘力培養弟弟的“紳士品格”。瑪麗安娜制定了一個長期、深遠的計劃:她要在這個世界一手抓他的教育,讓他明白比物質更寶貴的優良品質。
但是,在這個家裡最有話語權的還是他們的父母。在後來的幾年裡,桑德雷利夫婦請家教給他做過啟蒙,迪亞哥以前自學認過一些字,缺少的的正是系統性教育。于是,他很認真地跟着老師學習。
桑德雷利夫婦曾讨論過讓迪亞哥将來做騎師還是從政。吉雅認為馬術師這一行勞神傷骨,吃的是青春飯碗,還不如在機關裡混個官當當。
安東尼奧首先表示,妻子的主張是很有遠見的;其次,他着重提到做官不僅依靠自己的實力,更需動用人脈資源、仰仗大人物引薦。很明顯,這個鄉下孩子不需要接受那些虛頭巴腦的貴族教育。
吉雅太太感到不妥。這倒不是為迪亞哥感到惋惜,而是擔心其他老爺太太的閑言碎語。
“咱們又不是給他上不起學。如若被人問起來,會被笑話的。”
“親愛的,你太多心了。他能識幾個字,已經是極好的了。我并不指望這孩子将來從政或當律師,給我們家族帶來多大的榮耀(迪奧:excuse me?)雖然那些騎手的本職不過是為有錢人提供消遣,但是運氣好的一年也能賺數百英鎊,最頂尖的還能賺一千鎊呢。既然他在騎馬上有天賦,就讓他早早獨當一面,有何不可呢?”安東尼奧不假思索地說道。他自己不是很了解騎師的真實收入,他認為這份工作隻是更體面一點的勞動者,骨子裡仍然很鄙夷。
吉雅還真被說動了,她贊同地點點頭。
在弟弟教育問題上,瑪麗安娜并沒有什麼發言權。她隻好咬着唇思考其他的教育模式。比如,自己親自給他上課。不過迪亞哥每天都有馬術課,空閑時間少的可憐。瑪麗安娜自己也不清閑,也跟其他同階級的小姐一樣天天上刺繡、音樂、藝術課,掌握幾門吉雅太太口中的“風雅技能”,每次給他上課就像海綿裡擠出水一樣,匆匆忙忙的。好在,弟弟還是很樂意向她讨教的。
“還記得上次教給你的語法嗎?”
“記得,記得,我背一下。“說罷,他就流利地背出語法含義和書本裡的例句。
“真棒啊,弟弟。”
“那個,姐姐。如果你今天要忙别的,我是不會來打擾你的。”
“這是哪裡的話!你不要對我客氣什麼。什麼事都比不上你的功課要緊。”
“啊?真的?”他清亮的眼睛裡閃着光,略帶羞赧地摸摸腦殼。瑪麗安娜也覺得剛才表露的意思過于言重,即使,那是她的真心話。
“為什麼姐姐願意幫我呢?”
“因為…唉,别問那麼多了我是看不下去你沒有學上。”
雖然沒能上成學,可迪亞哥的知識一點也沒有落下。不,他學得有點太雜了,對各種各樣的知識都感興趣(似乎這也是Dio科的優點之一?)。再加上他本來就腦子聰明,一點就通很讓人省心。
然而,瑪麗安娜發現一些問題逐漸超出自己能力範圍内,比如數學、地理、生物之類的,那些科目也是她最厭惡的知識。迪亞哥曾主動找繼父商量過家教的話題。最終,在不影響馬術課的前提下,桑德雷利一家給他請了一個以前在中學任職的女老師。
結果,給迪亞哥輔導學習的年輕女老師來了沒過幾個月,就出現了岔子。
慢慢的,女主人就嗅到了危險的端倪。這個法國女老師不僅對待本職工作不上心,而且還勾勾搭搭跟安東尼奧有了私情。
瑪麗安娜頭一次發現繼父和女老師的私情,是在一次昏昏欲睡的下午。當弟弟接受一對一輔導時,她經常會坐在一邊旁聽,活像個正經小家長。本來一切都進展順利。可安東尼奧卻不合時宜地打斷了他們的學習時光。
原來他老早就看上了這個生性貪慕虛榮的女子,經常隔着桌子撫摸她的三寸金蓮,伊蓮娜也毫不抗拒,裝作若無其事。瑪麗安娜彎腰撿橡皮的時候,眼角瞥見女老師打掉他一隻想揉搓她胳膊的放肆的手掌,那速度快的不可置信。迪亞哥正在咬着筆頭寫數學公式,對周圍的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