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琴拿出去,放書房吧。我閑時可去撫琴。”她一邊走一遍瞧着,“這套頭面好看,拿出去吧,我要戴。”
桓靈挑得興緻勃勃,她喜愛寶物。梁易是新帝的義弟,他的庫房裡會不會有更珍稀的奇珍異寶。桓靈突然有些後悔拒絕了梁易讓她管家的提議,但她實在不喜歡麻煩,不想管着那麼多事。
人不能既要又要,她不能隻要梁易的好東西,而不承擔為他管家的職責,索性什麼都不要。
桓靈剛想到梁易,他就派人來請她回去。
她不情不願地回了屋:“怎麼了?找我何事?”不知道女郎們挑選東西時最不喜被打斷嗎?
梁易遞給她一個禮單:“回門禮單。你瞧瞧,可要添補?”
桓靈都忘了回門這回事兒,有些心虛地接過:“好。”說罷跪坐好,翻閱起禮單來。
看了沒幾眼,她就驚呼出聲:“梁與之,你可真有錢!拿這麼多東西回門,你還有多少錢啊?”
她又覺得自己的話有歧義,忙解釋道:“我不是要管你的錢,也不是要打聽你的家産有多少。我隻是覺得,就依京中回門禮常例便可。你也要留些自己花。”
“放心,還有很多。”他如今有的,能叫桓靈入眼的,也隻有這些俗物罷了。
他自然知道京中常例的回門禮是什麼樣的,可那些人的婚姻多是士族之間相互聯姻,哪有什麼感情。
他們不同,桓靈是他多年軍功求來的妻子,是他心之所向,情之所切,自然不能敷衍照常例而行。
況且,入建康這麼久,他也有所耳聞,桓靈性子張揚又愛面子。他這個人叫她拿不出手,錢這方面他自然要把面子做得足足的。
桓靈提醒了他,便覺得自己盡到責任了。況且,她也希望家裡人覺得她現在過得還不錯。
之前婚事賜下,家人願意為了她放棄當下的權勢,她卻說服了家人。
她每日該吃吃該喝喝,呼朋引伴飲酒作賦,絲毫不虧待自己。反而是家裡的長輩們,既憐惜她嫁了個泥腿子,又擔心她和鬥大的字都不識得的梁易過不到一處去。
隻有成婚前一晚,母親給她送來了那羞人的圖冊。母親走後,她便吓得哭了一場,沒敢跟别人說原因。
她最疼愛的堂妹桓熒,比她哭得還厲害些,反而要她去安慰。
桓靈倚在憑幾上,問梁易:“你現在有空嗎?我同你說說我家裡人,免得明天你去了不認得人。”
“有空的。”
“我們家如今是我父親當家,還未曾分家,人有些多。你要記好了啊!”
女郎自以為嚴肅,實則語氣嬌嗔。
梁易嚴陣以待:“好。”
“我母親人很随和,她必不會為難你,你不用擔心。我還有兩個哥哥。我大哥你或許也見過,他是如今的中書侍郎。我二哥、”桓靈略微頓了頓,眼帶落寞,“我二哥去年在軍中征讨山匪時受過傷,如今隻餘一臂,腿腳也不甚靈便。”
梁易輕輕點了點頭:“聽說過,聽聞桓爍小将軍如今深居簡出,明日不知會不會見到?”
桓靈頭微微低下,神情低落:“應該會吧,他總要見見你的。”說着她又想起什麼,繼續囑咐道:“我知道你戰功赫赫,但萬萬不可在我二哥面前提起,我怕他難過。”
這點梁易自然知道,但還是認真應了。
桓靈繼續:“我大嫂是公孫家的,她知書識禮,和我大哥感情很好。”說到這裡,桓靈的目光不自覺流露出羨慕的意味。
她原本也想同大哥大嫂一樣,找一個相同出身,有共同雅趣的郎君共度餘生。
梁易一直注意着她,很快捕捉到她異樣的情緒,明白了其中症結,略低了低頭,自己終究不是她想要的夫君模樣。
但那又如何?想娶她的人如過江之鯉,隻有自己娶到了。哪怕桓靈不愛他,隻要她在他身邊,他就心滿意足。
“我二哥還未成家,他很不喜别人催他成婚,你要注意也不要提到。”
“明白。”
桓靈又一一介紹了家裡的其他人。需要注意的還有二叔桓潤,盡管二嬸已經離世多年,但他還是一聽到有人提起二嬸便覺得傷懷。
“我們家就這麼些人,你都記住了吧。隻需與我二哥還有二叔相處時多加留意,其餘人都很好相處的。”
“都記住了。”
——
到了回門的日子,桓靈很興奮,起了個大早,路過睡在外側的梁易時還好心推了推他:“梁與之,快起來。”
桓靈一動梁易就醒了,正要随她起床,就感到一雙柔柔的小手在自己胳膊上輕輕推搡,随後便是清脆的聲音,帶着些不耐煩在催他快點。
他翻身坐起:“好。”桓靈的睡相十分不老實,半夜裡踹了他好幾腳,還揮手打了他幾次。那本來柔軟垂順的長發經過這一番折騰已經亂糟糟的,衣裳也有些淩亂。
桓靈又拍了他一下:“快點。”動作間,她本就被折騰得很松散的領口敞得更大,一擡眼便是一片春色。
梁易猛地轉過頭,耳垂紅得能滴血,還不忘提醒她:“你先去換衣裳。”
桓靈低頭,臉頰爆紅:“梁易!你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