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恨不得埋進洞裡,但娜亞嘴上還是硬氣的,“誰說見識過諸多郎君的人不能愛看話本子!正是男子見得多了,才覺着他們無趣,哪裡都比不上話本子中的郎君。”
隻因她偏好漢人男子中清俊的相貌,對身邊各式羅格郎君明裡暗裡的示好都無動于衷。
而話本中的人物皆是文字所描繪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自然不會有此困擾。
反駁的話出了口,她心底也多了兩分底氣,一雙明眸從被褥中露了出來,裝作無意地瞟了兩眼秦源。
“原來如此。”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見他認下自己的說法,女王更神氣了兩分,整張臉都露了出來,側身撐着腦袋,“正是如此,明白了吧。”
“明白了。”他颔首,拿起手邊的《霸道王爺愛上我》,随意翻了幾頁。
娜亞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果然……
“王爺将嬌嬌一把推到牆邊,還不忘用手抵在她的後腦處,防止她受傷。他一邊嘴角向上彎起,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道:‘今夜由你來侍寝,這是命令。’”
秦源抑揚頓挫、字正腔圓地誦讀了一段話本的原文,每多說幾個字,她便縮進被子裡一分。
一段話畢,她甚至翻了個身,不願再面對他。
可他并沒有就這般收手,還補了一刀:“沒想到你喜歡這般的郎君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别渾說啊。”
“你方才剛說現實中的男子都比不上話本子裡郎君啊。”
“你如此關心我心悅什麼樣的郎君做甚?”但下一瞬,女王便抓住了話頭,反擊道。
她起身站在床榻之上,比秦源都高了一頭,自上而下地盯着他,略帶幾分得意地道:“你是不是怕我歡喜别的郎君?”
他轉開了視線,嘴硬道:“不過是沒想到你的口味如此獨特罷了。”
不接茬的眼前人實在是越瞧越可惡,娜亞也有些惱了,指着門外道:“出去。”
“可這是……”
“我要換朝服了,你可要在這看?”
“告退。”他毫不猶豫地便離了屋子,還将門關得嚴嚴實實的,順手還攏了窗。
這反倒叫她更氣了,“就這般不想看見我嘛!”
随後一連四五日,秦源都沒見着女王的半根頭發絲兒。别說她親自拐來這和他說幾句話了,就連她身邊的幾個侍女都沒路過小院一回。
前兩日倒還好,他自顧自修補着内力;可越往後便越有些不習慣了:
一整日也沒人和他說上一句話,更沒人别扭地和他拌上幾句嘴;用膳也都是自己一個人,隻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從前他過的不都是這樣的日子嗎,怎麼會覺着不習慣呢?
好在他這一日碰見了來送飯的小雜役,沒忍住問道:“近來可有何事發生?”
但雜役隻是一臉茫然地瞧着他,支吾了半天,才發出了模糊的“聽不懂”。
這一刻,秦源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身處羅格,是異國他鄉了。
雖然他早就被綁了回來,但這些時日女王、侍女乃至門口的兩個侍衛,都是會說官話的。交流也都遷就着他,并不用羅格語。
所以雖然他們的面龐都帶着外族人的特色,可他心底倒是因為熟悉的語言,有着莫名的踏實感。
“額……”他剛想開口說聲對不住,但是發現自己連半句羅格語都不會。隻好歎了口氣,擺擺手讓他離去了。
既然已經應承下來要在此處留一年時間,如果半點羅格語都不會的話,怕是出了王宮就舉步維艱。
而且并非所有侍衛都會官話,日後要是碰上個好歹,連配合都是個問題。
要不要讓人教他羅格語呢?
不過此事得去尋娜亞才是吧,他忽然想到。
隻是剛踏出院門,秦源便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從未出過這個小院,并不認路。
而且女王為了避免他被外人打擾,特地選了王宮中最偏僻的一處院落,門外少有人經過。
他就算有心要見她也沒有機會,隻能等到她願意見他。
既然如此,還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次日起,他便不止在屋中練功,開始也在院中練習劍法。
這兩年沒真刀真槍地磨過幾次,他都覺着手有些生了。正好如今一不被俗事打擾,二也不必為生計發愁,最是适合重新夯實基本功了。
晨起不過天蒙蒙亮,王宮之中除了值早班的人,幾乎都還在睡夢中,唯獨秦源這個閑人,已經開始在小院裡練起了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