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他們逃走,也不能讓他們發現。”他特地用不甚熟練的羅格語吩咐道。
沉默了許久的娜亞,氣得微微顫抖,幾欲開口卻發現自己仿佛失去了發聲的能力。
“他們該死。”最後還是用最克制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這一條線上的所有人,都該死。
一個賭場,已經能把手伸到一國王上的身邊,且事情失敗後也沒有半點輕舉妄動,也太沉得住氣了。不光如此,所謂的朗公子甚至決定将黑手伸至所有的百姓——她如何能不斬草除根!
突然到訪的提莫二王子夫婦,是否也與此事有關?不然,這時機未免也太過微妙了一些。這些年一直封閉的提莫,在眼下又為何痛快地開放邊關城池?
千條萬縷的事情在她腦中拼湊,但始終未能形成一個閉環。她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可用之人也實在是太少了。
或許,是時候開始重用周家軍了……
從前娘親身邊的暗衛和親衛皆是從周家軍中挑出的尖子,然後交由廷叔操練而成。她魂歸故裡以後沒多久,一向硬朗的廷叔竟也在睡夢之中離開了人世。
無甚可信之人,自然也就無甚可用之人。
“王上?”見她思緒飄得甚遠,秦源輕聲喚道。
“可是擔憂如何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既然已經有了線索,自然要順着線索一路查下去。另外提莫二王子送來的人,我都安置在你的住處附近了,記着讓卡卡他們多看顧看顧。”
看顧還是看守?他心底大抵有了個答案。
不過自然不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的,“林娘子不是說二王子愛慕王上許久嘛?”
娜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解釋道:“他已經成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已經成親了?這倒是秦源沒聽說的,他挑了挑眉,接道:“看來他還是對王上念念不忘呢,不然王妃怎麼會送來這麼多美人。聽聞有五男五女的絕色,環肥燕瘦,王上好福氣。”
他的眼神緊緊盯着她的眼睛,逼得對方偏了目光,不再與他對視,連身子都向後傾了。
懂得适可而止的他,緩和了語氣,略帶着委屈的意味歎道:“雖然一切都挺順利,但我這兩日也算是驚險了。王上可知為何賭場的密室卻隻鋪了木制的地闆?自頂至一樓的大廳,足有三四丈高,除了頂上的幾根梁,再無半點可支撐之處。”
邊說着,邊刻意将手心朝向了對方,露出了幾條擦傷後的血痕,但不再言半個字。
“怎麼不讓大夫上藥,天氣這般熱,傷口長壞了怎麼辦?”娜亞又向前探了探,半是嗔半是責。
不過是幾道擦傷,平日裡秦源自不會放在心上。這不是十位美人趁着他出宮辦事的時候,被女王迎進宮中,教他一時暈了頭腦。
就算明白她本意并非如此,可此舉就是教他心裡不舒服了。
“王上讓我做的事,我自然是照辦的。放心那些美人我也會時時刻刻地守着的,不教他們有半點閃失。”有意曲解她的意思,但還要裝作垂下眼眸,失魂落魄。
說真的,若不是将衣服都捏變形了,他幾近破功笑出聲了。
偏偏,娜亞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如今他态度一軟和,加之辛苦奔波帶回的絕密,她迎了這麼多美人入宮本就心虛,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秦源!”她蹙着眉頭喚道,“别這樣。”
她不想瞧見他這副模樣,仿佛他又回到了從前在大初的日子。
“想什麼便說什麼,莫要委屈自己。”
他攥着衣角的手放開了,偏過頭望向她,微張了嘴卻沒說出半個字。
“我不過是想看他們究竟耍的什麼花招,這才把人接近宮中的。畢竟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鬧出的動靜才最可控,對吧。”她好聲好氣地解釋着,伸出手去觸碰他的手指,也刻意避開了他的傷痕。
見他動容,娜亞心裡懸着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前兩日看的話本裡,男女主角便因着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足足誤會了大半本!
這可急死在外瞧着的她了,抓心撓肝地恨不得鑽進書裡,按着他們的肩膀使勁搖,“你給我清醒一點!你娘親不是他害死的!他那時候為你受了重傷在昏迷!”
聰慧如她,自然不會隻是照搬話本子的招數,還會吸取他們的教訓,可不能重蹈覆轍。
微微勾了勾他的指尖,女王淺笑着問道:“現下你最想做什麼?”
“自然是想讓王上懲處我,王上可還記得咱們的約定?我喚了十二聲王上,該受十二道懲處吧。”
娜亞目瞪口呆,天下竟還有如此厚顔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