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别近月,在娜亞的忍耐達到極限之前,大祭司府上傳來消息,恭敬地請王上過府一叙。
“當真不用我陪你一道去?”秦源有些擔憂地問道。
她淺笑着揉亂了他的發梢,“他不敢。”可話中的凜意卻無論如何也擋不住。
大祭司府。
比起上一回見面,大祭司的精神頭顯然好了許多,已經可以離開床榻,坐在椅上向她略微行禮緻意。
人果然還得有點事做,不然就是一日日地消沉下去了。
“大祭司這些時日辛苦了。”娜亞客套地道。
他蒼老的面孔硬擠出了一個微笑,反倒教人瘆得慌,“王上哪裡的話,我不過是在彌補我們的過失罷了。”
既然他開門見山,女王自然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大祭司不如說說過失在何處?”她擡眼看着對方,目中的質問毫不掩飾。
大祭司微微錯過眼神,坦然地道:“迪莫爾辜負了女神的信任,私自進入賭場這種地方,竟還被人盯上設了圈套,一個晚上便輸得傾家蕩産。
他膽小如鼠,怕賭場揭露這樁醜事,便以于祭司而言微不足道的秘密,換取了一時的安穩。可這群人哪裡甘心,不斷地用此威脅他,直到将他徹底擊垮,說出了密道的機密。”
“初入賭場、遭人設計、受人脅迫,乃至逼不得已……”娜亞邊道邊鼓起了掌,眼裡口中盡是嘲弄,“大祭司别告訴我,這一個月你們費盡心思隻編造出了這個故事。”
她的時間寶貴,并不想再與他多費口舌,“大祭司也不必多說,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位朗公子,究竟是如何知曉密道之事。今日我來也不是想聽這些的,我隻問大祭司一點,于此你們打算如何彌補?”
渾濁的眼神仿佛淬了毒,大祭司極其不适應她直白且高高在上的神态。在他眼裡,她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娘子,不說畢恭畢敬,至少也得放低些姿态才是。
畢竟她的母親都未曾如此對待他,明面上都是客客氣氣的——雖說背地裡萬分果斷狠厲。
他自然知曉這種理由無法讓女王滿足,但他隻能随手拉出個替罪羊,否則當真承認祭司上下與賭場勾結嗎!
況且賭場不過是個殼子,底下人想要暗中拉攏的是這位朗公子。
比起娜亞這位先女王的養女,與前朝王室有千絲萬縷聯系的朗公子,顯然才和周諾有嫡親血緣。
隻不過這人也是個軟骨頭滑頭,見勢不好竟直接從密道溜走。白白暴露了他們籌謀多年的後手,還讓祭司背了這口鍋。
每每想到此處,大祭司難免心底憤懑。盡管這兩年他身子不好,事情都是心腹把持着,可他精神頭好時也會聽上一聽。
隻是這幾月身子實在沉重,他未曾顧及得到那麼多,竟就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如今還不是翻臉的時候,有再多不滿也隻能硬往下咽。他勉勉強強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那王上想要如何?”
娜亞挑了挑眉,側過臉與他對視,“大祭司可知曉他手裡的曼麗花是從何而來?”
聞言,迪德特心中一凜。那位朗公子人都逃到了祖摩拉,還能有别的答案?
可她這樣問,仿佛祖摩拉并不是曼麗花的來源之處,那便隻剩下了……
“提莫。”她坦言道。
提莫?大祭司從未想到過這個封閉又貧窮的鄰國,竟暗中在做如此狠毒的生意。可為何朗公子要為他們所用?
“王上想如何做?”
“那就要看祭司配不配合了。”
半個時辰後,娜亞帶着勝利的微笑出了大祭司府。
回到王宮後,已經入夜了。
天氣漸熱,秦源怕吵醒她,将每早的晨功改到了夜間,連地點也從他的小院改至寝宮。
不過他也隻是在外練功罷了,這幾日都未留宿,連練拳腳時的衣裳都穿得齊齊整整,哪怕被汗水浸濕都要速速回到小院換洗。
“寝宮裡又不是沒有你的衣裳,何必跑來跑去的,見了風又要頭疼。”于此娜亞隻是頗為不解,但也沒有開口讓他回小院練功的意思。
畢竟,瞧他操練拳腳确實是件享受之事。
可今夜他卻一反常态,隻是安靜在屋裡坐着。
“今日怎麼了,提早練功了?”女王回來時見他有些郁郁,試探地問道。
“我去見二王子了,他與我說了些你們從前的故事,有些感慨罷了。”秦源扯了扯嘴角,解釋道。
這是醋了?娜亞仔細看了看,不大像,總覺着他渾身都散發着沉悶。
“他說什麼不中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