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便愈發顯得雷動與雷霆兩兄弟的好來。他們并非賭場貴客,不過是去接了醉酒的族中兄弟回家,醉鬼耍酒瘋時,他們各自被塞進了小塊神仙糕。
那會子的飄飄然教他們迷失了片刻,随後便馬上意識到了不對勁。好在雷家與洛南城頭一份的藥材商高家是幾代的姻親,随後他們從高家的好友中,打探到了大緻的原因。
“此毒無解,隻能靠你們自己熬過去。好在你們誤食的量極少,應當……”
兄弟二人互相扶持,彼此看顧。甯願見了血、靠疼痛消磨心瘾,也不願被毒種奪取心智。
因此,他們二人才在衆人中格外拔尖,連旁的新兵都不得不佩服一句:“這兩兄弟的箭術當真是一等一的!”
正因了這一點,魏平動了心思,準備将人遷去做弓箭手。但被趙淼攔下了,“還是先緩緩,若是戰時犯了瘾那該如何?不如再過幾月,等他們徹底熬過去再行升遷。”
雷家兄弟的事初步定下了,斥候營卻依舊懸而未決。按理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斥候自然也得走在大部隊之前探聽情報。
可魏監軍自不放心重用秦源帶出來的人,若是他們的情報有誤,但黑鍋便得他來背。
“原來他還好些,雖莽撞但一腔忠勇,這兩年不知多長了多少心眼,多思多慮地生了不少白發,瞧着老了不少。”娜亞正與秦源下棋,她不會下圍棋,便用了圍棋的棋盤下戰棋。
一邊下,二人也一邊聊着近來的形勢。
周家軍中不過維持表面和平,除了趙淼帶的後生們不設防備,大多将士似乎都視斥候營的新兵們為外人。
“那幾年他一人管了近千人,能不操心地早生華發嗎?”他很是理解地答道,手底下的棋子卻毫無同情心可言,殺得又兇又猛。
王上并不管他如何,自顧自地守着半處棋盤,防得滴水不漏。
“當初确實是委屈了他,可屬實沒辦法。阿娘提醒了他不止一回莫沖動、莫沖動,可等大祭司設好了局讓他往裡頭跳,他還是毅然決然地跳下去了。首尾早就被他們收拾得一幹二淨,沒有半點法子。”
待自己這半邊已無任何漏洞,娜亞才将目光投向了對面半處棋盤。
“他與你離心,怕是注定的了。你覺着諾夫人為了他受了委屈,他覺着自己被你們放棄,雙方來看都有道理。更何況當年鬥得你死我活,現在你卻與大祭司合作,他如何能不恨?”
秦源攻勢奏效,連吃了對面幾顆子,說起話來也帶了兩分說教意味。
但這并未影響她的判斷,依舊逐步擴大着自己的版圖。
“他動歪心思,可早在知曉我與大祭司合作之前。”她又被蠶食了幾顆子,但依舊面不改色。“他如此急切地想打這一仗,怕是背後另有原因。”
局勢仿佛一直朝着他那一邊傾斜,她看似穩固的防守已經岌岌可危。
“趙淼對這群後生是當真盡心竭力,用了不知多少法子,不過看着也卓有成效。原先一天能有幾人犯病,如今幾日也不一定有一個了。”秦源覺着勝利在望,面上也頗為得意。
忽然,娜亞下了一子,截斷了眼前人的大後方。縱使前頭殺氣翻騰、威勢赫赫,可老家都被人制住了,一切都成了無垠漂萍、空中閣樓。
“你耍詐,”他這時候才看明白了她的意圖,沒忍住歎道。
“兵不厭詐。”她笑眯眯地答道。
這局棋,她始終防守,偶有出手,看似也都是在應對他的進攻。可連點成線之後,才發現他的後方都已經教人給截斷了。
“你是為了詐我才處處防守示弱的?”秦源仔細盤着眼前的局勢,企圖找到翻盤的機會。
可惜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娜亞也不會再留給他任何機會,輕取了主将棋子,結束了這一盤戰棋。
“高築牆、廣積糧,想打仗自然得先安内,從前不一直這麼同你說嘛。”
雖是戰棋,他也遵了投子認輸的禮。“王上好心思,我輸得不冤。”
二人笑鬧一陣,天色便暗了下來。“冬日裡還是得吃羊肉鍋子,再加幾個馕餅!”她嘴裡饞得不行,吩咐了下去。
可還沒等他們吃上香噴噴的鍋子,周家軍和大祭司府都派了人來求見。
“王上,有人暗中給雷動下了過量曼麗花,他已經暈厥過去、渾身抽搐,軍醫醫術不精,還請郭大夫跟我們走一趟啊!”
“王上,大祭司病危,求郭大夫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