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若他不這麼做,魏甯的下場怕是……
夜深,大将軍府。
“若不是明日休息,這個時辰你可見不到大哥。你也是,都而立之年的人了,怎麼還毛毛躁躁的,有什麼事明日來不就是了,何必大半夜跑這一趟。”
魏将軍哈欠連天地抱怨了兩聲,可還是将人放進來了。
到了屋内燈火通明之處,清醒過來的他才發現胞弟穿的是夜行衣,面色也不由得凝重起來。
“究竟出了何事?”他蹙緊了眉頭,想上前撣去魏平肩頭的塵土,可眼前人卻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隻留一隻伸出的手滞在原地。
見狀魏甯也瞧出了其中的不對勁,隻是還抱着一絲僥幸地問道:“可是受了傷?”
沉默良久的魏平這才擡起眼,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道:“現在朗公子,已經逃出了洛南城,你可盡放心了。”
朗公子三字一出,他便徹底死了心。踉跄了幾步一退再退,直到倚着桌子才穩住身體。
“他說了什麼?”
“曼麗花。”
到了這種地步,魏甯也沒有什麼好狡辯的了。他又痛又急地笑着,仿佛要抽空自己所有的力氣。
“我确實中了他們的算計,可後頭的事情也是我自己做的。曼麗花曼麗花,就是個害人性命的毒罷了。我戒不掉忍不了,每每瘾發便是萬蟻蝕心之苦,我真是個孬種。”
邊道,一行行熱淚邊從雙眼滑落,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剿匪受傷,治傷時的麻沸散被偷換成了曼麗花,雖也有迷幻之效,可還是教他疼痛難忍,于是心虛的大夫便又添上了麻沸散。
此後,每隔上一段時日,他便會狂躁難安,雙目赤紅,卻不知究竟在渴望着什麼,他隻能将自己關在屋内,不讓任何人瞧出自己的異狀。
直到大夫來請平安脈,呈上了“清心靜氣”的神藥,他如墜仙境——可沒過多久,便又再次在深淵中苦苦煎熬。
這時,他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奸人之計。
“你何苦做這種事,何苦把自己牽扯進其中!”
自然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兄長去死。
不将此事說破,再這般抽下去,他的身子也要被這害人玩意給禍害幹淨了;不讓朗公子一行人逃走,魏甯與他國暗探勾結,還吸食女神極為厭惡的毒種之事一旦事發,也難逃一個死字。
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能保他兄長性命多久是多久。
可也正因如此,泥潭深陷難返。走了一個朗公子,謝公子又派了新人,甚至暗中還往将軍府上送神仙糕!
這下徹底觸了魏平的逆鱗,假借投靠名義,準備趁這一仗蕩平提莫。
斷指的謝曉笑得很是放肆,“拖了再拖,這都小半年了吧,魏監軍。我們家公子好性子,顧念着監軍一家老小都在羅格,便是一忍再忍。
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總不能事事都由着監軍。那方侍衛,不就是娜亞不放心派來監視你的嗎?監軍當真能做到你所承諾之事?”
“既然答應了公子,自不會食言。無論如何這軍權掌在我手裡,無論他是方侍衛還是圓侍衛,都得聽我号令。就像多一個你,還是少一個你,都不會影響我和謝公子的交易。”魏平湊近了些,在他的耳畔威脅道。
“呵。”謝曉無所謂地冷笑了一聲。
回答他的不再是話語,而是單手鉗住他喉嚨的窒息。雖然他沒有痛感,可無法呼吸帶來的是實打實的煎熬與恐懼。
“救…命…”
在他即将暈厥之際,魏監軍忽的松開了手,頗為嫌棄地在自己身上蹭了蹭,“他受過什麼苦,你總也得嘗一嘗。我手底下的兵,不是你能動的。”
謝曉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嗆得劇烈咳嗽起來,面上終究少了幾分狂妄,多了一絲忌憚。
“聽見了嗎?”魏平緊緊捏住了他的下巴,大有一副他不答應便卸了他下巴的意味。
“知……知道了。”眼前人不得不咬着牙憋出了幾個字,因為方才傷了喉嚨,聲音格外嘶啞。
得到滿意答複的魏監軍,冷着一副面孔走出了牢房,教人望着便不由得渾身發寒。
這時,他身旁心腹才趕忙過來道:“主上不好了,那雷家後生夜半時分……”
“怎麼了!”魏平心底生了不祥的預感。
“懸梁自盡了,被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