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修整了兩日,将士們早已迫不及待,準備一舉拿下洛南城,享盡西域中的榮華。
謝公子見狀,隻在陣前說了幾句振奮軍心的話,便讓大軍拔營啟程,劍指羅格。
從他們所在的尼摩城去往洛南,唯有兩條路,皆需沿途月湖。
一條自月湖以北,穿過羅格北部的唐铎邦,抵達都城。這條路路途更短,且多為平坦之路,不過沿途的幾座城池是避不開的。
另一條則從月湖以南,繞過羅格境内的荒漠到達洛南。至少要多行一日半的路程,但沿路最近的達爾坎城都有百裡之遙。
素日裡行事頗為大膽的謝公子,這回卻選擇了第二條路。
“公子,為何要從南邊走?北邊路過的不過是幾座小城,根本攔不住我們啊。”五大三粗的劉德一向脾氣急,立馬問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有人早早前去通風報信,咱們攻城的時候又要多費些力氣。”他眼睛都不擡,随意答道。
不過心裡考慮着的卻是和魏平的交易,從北邊走離周家軍現下的駐紮地可不算太遠。萬一魏平言而無信、暗地伏擊,豈不麻煩!
再過兩日,周家軍也該嘩變了吧?無緣無故出兵途中駐紮了那麼多日,再加上他提前埋進去的釘子,足夠讓軍心分崩離析了。
到時候他也輕取完洛南城,能騰出手來收拾他們了。
不過到時候該選哪個帕克當這個傀儡呢?謝公子搖了搖頭,準備屆時瞧他們開出的籌碼再定。
望着身後的兩萬大軍,他隻覺着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周家軍不過萬餘人,大半還被魏平帶出了羅格。其餘邦的守軍四散在羅格各處,遠水救不了近火。
更何況,他手裡還不光有訓練有素的精兵,更有一大批西域鮮見的火/槍、火炮,足以蕩平整個洛南城。
自從大軍啟程,一切都驚人得順利。不光夜裡都回暖了幾分,一路上也沒有遇見半個羅格的守兵。
“公子,明日便能走出這片荒漠了,離洛南也就兩日的功夫了。”劉德命人升了些火堆,衆将士正烤着帶來的幹糧。
謝公子見狀,不知為何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今日怎麼都點起火來,被旁人發現咱們的蹤迹怎麼辦?”
“有商人提起過這一帶偶有沙漠狼群出沒,點火也好震懾它們。雖說咱們也不懼這些畜牲,能少點麻煩也好。”他殷勤地遞上來烤好的馕餅與熱好的酒。
聞言謝公子也略放下心,接過馕餅就着酒咽下。不過三兩口刀刮喉嚨的辛辣,就讓他渾身暖了起來。
“你今日可别飲酒,像你這種酒蒙子,碰上一滴就不得了,得得醉倒才能停。”他還不忘提點道。
夜裡的荒漠,等将士們的喧嚣隐于好眠後,變得格外寂靜。唯有巡守值夜的将士,還勉強保持着清醒。
許是太過安靜,一絲一毫的動靜都會讓人為之一驚。
忽的,四面八方都傳來了一聲聲狼嚎聲,一陣又一陣悠長不絕,聽得人不由得戰栗。
“狼來了,我們被狼群包圍了!”不知從何處傳來了第一聲喊叫,整片駐紮的營地都陷入了混亂,各處紛紛傳來了第二聲、第三聲驚呼。
整片營地被狼嚎聲與驚懼聲喚醒,多的是衣衫不整就奔出來的士兵。顯得身上與臉上多了層沙土、瞧不清面容與外衫的幾人,也沒什麼奇怪的。
這幾人目标很是明确,剛一潛入便徑直摸到運送貨物的辎重車去。
這周圍的将士們還未回過神來,拉着人就問狼群在何處。他們不似前鋒營那般訓練有素、還擁有護身的武器與铠甲。面對狼群,他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溜進來的一人見狀眼神一轉,滿臉凄慘地哭道:“可多狼嘞,眼神綠油油的忒吓人了!他們一口就把我兄弟的腿給咬斷了,太可怕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倒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口音中細微的區别。
此話一出,本就不安的守兵更是驚慌,“那該怎麼辦?有多少狼!怎麼會有狼群?”
你一言我一語,讓本就喧鬧的夜晚愈發吵鬧。
這人在一旁忙道:“狼怕火啊!這畜牲見火就跑,我就是把篝火裡燃着的木頭扔過去,這才保住一條小命的。”
“愣着幹嘛,快去搶篝火啊!”另外一人在隐沒處出聲,讓守兵們找到了魂,連忙四散開來去搶篝火。
辎重車的附近都沒有幾個人影,更别提有誰還盡職盡責地看守了。
這幾個髒兮兮的人相視一笑,迅速隐入黑暗中,尋找他們的目标。
随着衆人的紛搶,火堆很快便隻剩下了一地的灰燼,沒搶到柴的人也在四處找可以燃燒的東西。
辎重車旁亂成了一攤漿糊,再加上燃燒的煙味,自然沒人注意到空氣中,突然多出了一股若有似無的味道。
人聞不到,不代表鼻子靈敏的狼群聞不到。
四周本就焦躁的狼群,在聞到這股味道後愈發狂暴,狼嚎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
而綿延的提莫大軍也總算見到了狼群的真面目——漫山遍野幽暗的綠光,将他們視作盤中餐的垂涎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