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你是什麼人?”飛鳥突然擡手抵住即将關合的教室門,“無論你是誰隸屬于那個組織,還請你務必遵守承諾,保證梁旭的人身安全。”
晏豎爾扯扯嘴角:“不止你一個人有道德,反社會人格都在精神病院呢。”
說完,他用力合上門,順手上鎖。
晏豎爾踱步回梁旭身邊,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推至對方面前。
“認識嗎?”
照片上熟悉的臉投射到眼底,梁旭頓時驚疑不定,目眦欲裂。
不等他反應,晏豎爾自顧自道:“他叫周青,18,獲得全省物理競賽金獎,濟川中學管理層為了提高升學率,特意把他挖來。”
“于是今年五月份,他轉學到高三國際班。然後……被霸淩并且失蹤,時至今日仍舊沒有下落。”他盯着冷汗涔涔的人,眼上小痣燒人般刺痛,薄唇開開合合緩緩吐出一個又一個名字,“……窦凱澤,章佐……”
“還有你——主謀梁旭。”
“我不是!!”梁旭聲嘶力竭,語無倫次地否認,“沒有!沒人知道他怎麼回事……沒有!沒有!”
“碰碰!”他叫聲太大,激得飛鳥在外面砸門,“晏豎爾!你幹了什麼?!”
俞會補救:“他的意思是你小心點!别傷到自己!”
晏豎爾不予理會,隻靜漠凝視着面前醜态畢露的人。
看着他邊說邊奮力向前想要用嘴咬住照片。很快他就成功了,照片一角被他叼住囫囵含進嘴裡,咀嚼,梗着脖子吞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滾!都他媽給我死,哈哈哈,沒人可以定罪我!”
梁旭臉漲地青紫,眼裡全是挑釁意味。他的确有點神志不清,居然認為毀掉照片就等同于毀掉人生污點,成功洗白。
“總好奇你們這類人會不會愧疚。”他慢條斯理從口袋取出備用照片,在梁旭眼前晃過一圈後放回口袋安置妥當,“想來是不會。”
看着一閃而過照片上周青的臉,梁旭好似一瞬間被抽空,氣力全無,肩頸下塌深深佝偻着。
但是半晌,他又癡癡笑出聲,“……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有人霸淩周青。”
也沒有證據确鑿他是帶頭霸淩人。
晏豎爾看向他的眼神分外憐憫,輕聲譏諷道:“你以為在異度空間,還有誰會在意所謂的證據嗎?”
他走到門邊打開門鎖,“祝你好運。”
身後響起梁旭癫狂大笑。
*
飛鳥就守在門前,拉開門後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晏豎爾眨眨眼,“别緊張,我隻是例行提問,除此之外我可什麼都沒做。”
你确定?
飛鳥持質疑态度,沒說話,側頭透過他周邊空隙看了眼教室,裡面的人仍舊好端端被綁着。
“進去驗驗貨吧。”晏豎爾擠開他,“任何人都無權剝奪公民基本生命權,即便他大概率是個牲口。飛鳥俞會兩位幹員,你們認為呢?”
飛鳥作為b級幹員,權限不高,但是解鎖霸淩事件肯定綽綽有餘。
你是真不清楚内情嗎?還是試圖憑你那可笑的不分場合的正義感繩之以法一個沒有切實證據的罪人。
抑或者,讓他自生自滅。
你想怎麼選,你該怎麼選?
晏豎爾深深看他一眼,轉身向樓道深處走去。
俞會揣揣不安地将視線從他背影上挪開艱澀開口:“哥,我想他是對的。”
“……”飛鳥難得沉默,良久,他開口,“即便他是個牲口,也該在判決下引頸受戮。”
俞會咕哝了句死腦筋,挨了飛鳥一巴掌。
*
晏豎爾直接去宿舍樓,周青是住校生,住9号樓604,預測的【崩陷危機】提前爆發,濟川中學整個校區陷入與世隔絕的崩陷場。故而宿舍裡很可能會來不及被抹去的,意想不到的收獲。
【崩陷危機】是指虛界節點病态膨脹,導緻維度塌陷形成【崩陷場】。
也就是他現在所在之地。
學者無法解釋【崩陷危機】的起始源由,以上不過是經争論得出的最合理推斷。他們試圖用高維入侵來解釋,再譬如投射學說,三維的點投射到四維中導緻節點轉化帶來災難。但不可否認的,它發生的愈來愈頻繁,像一場無可挽回的慢性疾病,溶毒血症,逐漸擴散至整個軀體。
晏豎爾推開宿舍樓門,生鏽合頁發出難以承受的腐朽聲音。
右眼随着腳步深入逐漸活躍,不受控制地四處巡視,滑過值班室、大廳、走廊,最後直直向上定格在天花闆。
腦神經發出進食信号,帶動胃部産生饑餓反應。這種饑餓反應出自生理,心理上并沒有食欲。
晏豎爾閉上右眼,下一秒右眼自動睜開,原先沉黑瞳色變得幽綠,宛如一團鬼火凝實所成,轉動見似有波動。
祂對他的影響愈發深重。已有半副身體時常不受他所控,視線被右眼牽引落在天花闆處。
還真是念念不忘,始終惦記着。
他奪回控制權,收起視線,邁步向電梯走去。
希望祂飽腹後可以稍稍安定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