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的敲門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着,過了一會兒,門緩緩打開,仆人看到是蘇墨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後恭敬地将他引入内堂。蘇墨言穿過回廊,回廊兩側的花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低聲訴說着往昔的故事。他每走一步,都仿佛帶着回憶與思索,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小時候在這裡生活的點點滴滴,以及那些關于父親的模糊印象。
進入内堂,父親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本書,似乎在沉思着什麼。看到蘇墨言來了,父親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恢複了嚴肅,仿佛要掩蓋内心的情感波動,不想讓蘇墨言看出自己的心思。
“你來了。” 父親的聲音低沉而穩重,打破了屋内略顯沉悶的氣氛。
“父親。” 蘇墨言微微行禮,然後在父親對面坐下。父子二人相對而坐,氣氛有些凝重,仿佛空氣中都彌漫着一種無形的壓力,讓蘇墨言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沉默片刻,蘇墨言率先開口:“父親,今日我險些遭遇不測,此事與我正在調查的孩童失蹤案有關。我懷疑背後有一個龐大的陰謀,這案子越查越複雜,感覺背後有一股很大的勢力在操縱着一切。”
父親微微皺眉,眼中透着擔憂,問道:“我已聽聞此事,你可有什麼線索?”
蘇墨言便将案件的經過,包括《骷髅戲圖》、傀儡戲藝人、小侏儒以及黑衣人等線索一一告知父親,說得十分詳細,生怕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父親聽後,表情越發凝重,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此案看來錯綜複雜,背後之人不簡單啊。你在調查過程中務必小心,我會在暗中支持你。這世道人心險惡,你可千萬不能大意了。”
說到這裡,蘇墨言心中一動,他看着父親,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父親,您是異姓王,身份特殊,為何一直沒有告訴我?我以前都不知道您還有這樣一個身份,您為什麼要瞞着我呢?”
父親輕輕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緩緩說道:“這個身份在朝廷中如履薄冰,知曉的人越少越好。我本不想你卷入這些複雜的事務,但你如今卻因這案件陷入危險,是為父的失職啊。我原本想着讓你平平安安地長大,遠離這些朝堂上的紛争,可沒想到,還是沒能護你周全。”
蘇墨言微微低下頭,腦海中思緒萬千,過了一會兒,他又問道:“父親,那母親呢?我對母親的記憶寥寥無幾,您從未與我詳細說起過。我隻記得小時候偶爾會想起母親溫柔的樣子,可卻不知道她在哪裡,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在我身邊,您能跟我講講嗎?”
提到母親,父親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複雜,仿佛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眼神中透着思念、痛苦和無奈,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你的母親…… 她是一個善良而美麗的女子,我們曾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那時候,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是多麼幸福啊,每天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蘇墨言急切地問道:“那她現在在哪裡?為什麼她不在我身邊?您快告訴我呀,父親。”
父親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握緊了拳頭,骨節泛白,仿佛在極力壓抑着内心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她…… 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離開。這其中牽扯到朝廷的權力鬥争和家族的利益糾葛。為了保護你,我們隻能做出這樣的選擇。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我若不這麼做,恐怕你我都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啊。”
蘇墨言心中一痛,眼中閃着淚花,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難道就沒有别的辦法嗎?您是異姓王,難道也無法保護母親?您有着那麼高的地位和權力,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母親離開呢?”
父親看着他,眼中滿是無奈,緩緩說道:“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在權力的漩渦中,很多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那些朝廷中的勢力相互傾軋,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監視。我若強行保護你母親,可能會給整個家族帶來滅頂之災,包括你啊。我不能拿無數人的性命去冒險,這是作為異姓王的責任,也是我一生的無奈啊。”
蘇墨言站起身來,情緒有些激動,他來回踱步,說道:“那母親這些年過得怎麼樣?您有沒有去找過她?她一個人在外面,得多孤單多辛苦啊,您怎麼能就這樣不管她呢?”
父親搖搖頭,臉上滿是落寞之色,說道:“我一直在暗中尋找,但線索總是斷斷續續。我隻知道她還活着,但具體在哪裡,我也不清楚。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些,是希望你能遠離這些紛争,平安長大。可沒想到,你還是卷入到了這些麻煩事當中,這都是我的錯啊。”
蘇墨言眼中閃着淚花,堅定地說道:“可我現在已經卷入其中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無辜的孩子被抓走,就像當年我差點遭遇不幸一樣。我一定要找出真相,把那些孩子救回來,也弄清楚母親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會離開我們。”
父親看着他,眼中既有欣慰又有擔憂,說道:“你和你母親一樣善良,但這份善良在這殘酷的世界裡可能會讓你受傷。不過,既然你已經決定要查下去,為父會支持你。隻是你要記住,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對得起你母親啊。”
蘇墨言微微點頭,他知道父親雖然與他有分歧,但這份父愛是深沉而真摯的。這次談話讓他對父親有了新的認識,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要找出真相的決心。
然而,談話的氣氛終究因為母親的話題變得有些沉重。父子二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原本就凝重的氣氛此時更顯壓抑,仿佛空氣都變得黏稠起來,讓人呼吸都覺得有些費力。
過了一會兒,父親打破了沉默,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些,說道:“我此次朝見皇帝,事務繁忙,朝廷裡諸多事宜都需我去應對,一時也抽不出太多身來。但我會安排人手協助你,這些人都是我信得過的,有他們在,多少能護你周全,也能幫着你一起查案。你在調查案件時,若有需要,可以随時來找我,切莫獨自逞強,知道嗎?”
蘇墨言知道父親即将離開,心中雖有些不舍,但也明白父親肩負的責任重大,便壓下心中的情緒,說道:“父親,您放心,我會小心的。希望您在朝廷中也能平安順遂,莫要讓那些朝堂紛争傷了身子。”
父親微微點頭,起身送蘇墨言離開。父子二人緩緩走出内堂,沿着回廊往外走去,一路上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有腳步落在石闆路上的聲音,在這靜谧的府邸中回響,似在訴說着那份難以言說的牽挂與不舍。
蘇墨言走出府邸,回頭望去,父親依然站在門口,身影在夕陽的餘晖中顯得有些落寞,那原本挺直的脊背仿佛也被歲月和諸多無奈壓得有些彎曲了。他知道,父親有着自己的使命和無奈,而他自己也肩負着解開案件謎團、尋找母親下落的重任。這一路,注定充滿艱辛,但他已無所畏懼,轉身毅然決然地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離開父親的住處後,蘇墨言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與父親的對話以及母親模糊的面容,各種情緒在心中交織翻湧。但他很快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深吸一口氣,重新全身心地投入到案件的調查中。
蘇墨言回到大理寺,徑直走向衆人所在的議事廳。一進門,趙淩霄等人便察覺到他神色有異,青兒關切地問道:“蘇先生,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蘇墨言微微搖了搖頭,在椅子上坐下,緩緩說道:“此次倒是知曉了一些過往之事,不過與案件直接相關的線索倒還沒有。”猶豫片刻後緩緩開口:“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未曾提起。我的父親,是大雍唯一的異姓王,鎮南王。”
這話一出,衆人瞬間呆立當場,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張虎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失聲說道:“蘇先生,您…… 您竟是鎮南王之子?這怎麼可能!”
青兒也捂着嘴,眼中滿是震驚:“平日裡見蘇先生如此樸素清雅,完全想象不到您會有這樣的身世。”
蘇墨言苦笑着點了點頭,繼續道:“當年,朝廷權力鬥争激烈,家族利益糾葛不斷,母親為了保護我,不得不帶我離開。這些年,我隐姓埋名,就是不想被卷入那些紛争之中。”
趙淩霄眉頭緊皺,走上前問道:“那如今你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蘇墨言神色凝重:“我總覺得,這或許都與我的過往有關。昨日出現的小侏儒,我仿佛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