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來你這些年過得不錯。”齊勉邊說着邊繼續走近,齊月嘉不自覺後退,後腰抵上了寺廟的石質欄闆。
在兩人間的距離隻有兩步遠的時候齊勉停下來,他什麼都沒說,就這樣微笑看着齊月嘉。
齊月嘉知道齊勉對他很不滿。
當年因為他沒有幫齊勉還錢,齊勉因為賭博被判了三年,他出來之後齊月嘉也從來沒接過他的電話。
兩人無聲對峙,不過因為周圍人多,齊勉并沒做什麼。
他擡手指了指齊月嘉挂在身前的那個相機:“挺貴的吧?”
“……”齊月嘉握住相機,說,“還好。”
他說的是實話,這個相機就幾百,貴的是鏡頭。
但齊勉明顯沒信他的話,笑了一下說:“有那閑錢買這些沒用的東西,怎麼不說打點錢給你老子花?”
齊月嘉垂眼看着地面,沒有回答,在心裡說這可是他吃飯的家夥,怎麼就是沒用的東西了。
見他不吭聲,齊勉翻了個白眼:“還和以前一樣沒出息。”
說着他轉身就要走,但剛走沒兩步,身後的齊月嘉說:“難道要像你一樣才叫有出息嗎?”
齊勉腳步一頓,回頭:“你說什麼?”
齊月嘉偏頭看向一旁,說:“沒什麼。我沒錢給你。”
說完他便朝下山的台階走去,齊勉想追,但無奈現在人實在是太多了,剛追了沒幾步他就看不到齊月嘉的身影了。
齊月嘉護着身前的相機走在最邊緣,跟着下山的人群走到第一個平台後他走到不擋路的角落停下來,看着不遠處霧蒙蒙的山間,拿起挂在胸前的相機對準遠處拍了一張。
他低頭看着照片,突然想到了更好的回擊齊勉的話。
因為淚失禁的原因齊月嘉總是盡力避免讓自己陷入争吵,像剛才那樣說一兩句沒關系,但凡他想多說兩句,眼淚就會不受控制。
所以他和江星堯剛認識的時候,江星堯對他的印象是很冷靜的一個人,因為他從來不和别人吵架。等後來兩人熟了江星堯才知道齊月嘉不是不想吵,而是不敢吵。眼淚一掉,氣勢瞬間就沒了。
以前齊月嘉和秦見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雖然經常拌嘴,但要真有矛盾的話,秦見也是盡量避免和他吵架,有問題都心平氣和地好好說。偶爾幾次齊月嘉情緒上頭,說着說着就眼淚汪汪的時候,秦見也會立刻閉嘴先哄他。
總而言之就是,秦見很怕他哭。
也不是怕,就是不忍心看到他流眼淚。
發現這一點後齊月嘉就會善用自己的眼淚了,這一點在床上也同樣适用,隻要他哭,秦見就會停下來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然後齊月嘉臉上挂着淚,笑嘻嘻地說:“我就吓吓你。”
發現自己被耍了後秦見就會做得更過分,但如果後面齊月嘉又掉眼淚,他還是會停下來,完全不去分辨他的眼淚到底是真是假。
他們唯一的一次吵架,也成了最後一次。
那段時間發生的事齊月嘉覺得是自己的錯更大。不過既然現在他和秦見重新開始聯系了,那還是要找機會和他道個歉才好。
齊月嘉這樣想着,繼續往山下走去。
但走着走着他終于後知後覺感到生氣。
為什麼齊勉要莫名其妙地和他說那些話啊?小時候齊勉根本沒養過他,現在居然敢這麼理直氣壯地找他要錢?
齊月嘉化憤怒為食欲,下山後買了三串糖葫蘆。
一串山楂的他在路上吃了,剩下兩串草莓的他帶回家放進了冰箱,并且晚上的時候他出去散步,買到了拐杖糖和姜餅屋。
買了太多甜食,怕膩,他又買了一箱車厘子解膩。
因為整個下午一直在消費,齊月嘉終于哄好了自己。
他蓋着條毯子窩在沙發裡,邊吃着車厘子邊打遊戲。
放在旁邊地闆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齊月嘉将其拿起來,看到是江星堯的電話,點擊接通後對方說:“下雪了小月亮!”
聞言齊月嘉松開了放在鍵盤上的手,電腦畫面中央的人物也停了下來。他坐起來回頭看向窗邊,把電腦放到一旁,起身拉開他不久前剛拉好的窗簾,看到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幽深夜空中飄下。
像是已經下了有一會兒了,樓下已經雪白一片。
“剛好你生日也快了,明後兩天我們一起玩雪啊!”江星堯說。
齊月嘉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手機,說:“明天可以,後天不行。”
“啊?”江星堯頓了頓,問,“為什麼?後天不是你生日嗎?”
“對呀。”齊月嘉拉好窗簾又坐回沙發上,道,“但生日我就是想在家裡待着,你來我家和我一起?”
“好啊!”江星堯答應完後又歎了口氣,“我們吵架了。”
“……”齊月嘉懷疑其實這才是江星堯給他打電話的真實目的。
他拿起一個車厘子,問:“怎麼了啊?”
江星堯開始事無巨細地說他和他男朋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齊月嘉知道他隻是想宣洩情緒,并不是真的需要他的意見,所以他一心三用,一邊吃車厘子一邊打遊戲一邊附和江星堯。
半個小時後江星堯說完了,齊月嘉洗的那盤車厘子也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