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更大的事兒,昨天夜裡長魚小姐殺光了山莊裡的侍女,她哪是什麼活菩薩轉世,分明就是個夜叉。”
“啊?那是為何?”
“據說是為了男人……”
路人的閑聊傳入耳中,兩人默不作聲,繼續往前走。
身邊這人的心思文鴉九自不會猜,但忍不住暗自吐槽。
謠言真是越傳越離譜,長魚偲自焚的事才過,屍骨還沒涼透,這些人就編排起來了。
回想一開始店小二說到的長魚偲受追捧,少女不禁搖頭。
傳言總是真假難辨,什麼學醫治傷,不過是長魚偲鑽研複活之法,用病人做實驗罷了。時人的誇贊也隻是人雲亦雲,借機吹捧江湖榜上有名的天工山莊,彰顯自己見識廣博。可如今這光景,長魚家再無半點昔日的風光,倒是添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談資。
閑言碎語不過是人們無聊時的消遣,又有多少能信?
行到拱橋前,她停下腳步,仰頭直視少年。
過了橋就是出城的大道,那可不是閑逛的地方,也不知他的心思飄到哪裡,領人走路居然走到這處。
無奈之下她隻好開口:“有事就直說。”
昨天晚上他趕來救人的時候她就覺出不對,這人過于沉默,沉默得過頭了。
平時雖然話少,但也沒這麼接近于透明的時候,原來是心裡憋了事。
眼看少年未受傷的手緊了又松,須臾,才吐出一句:“長魚偲布置的生死陣未學到精髓,甚至破綻百出。”
鴉九聞言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他在解釋後山那夜為什麼能輕松破陣。她翻了個白眼。她當然知道那是半吊子的陣,真正的生死陣哪能輕易脫身。
“怎麼?提醒我武功不濟,讓我認清自己的實力?”
她沒好氣地說:“這點事也值得你費心費力走到這兒專、門、提、點?”
本以為對方會回嗆幾句,誰知他神情認真,道:“她那般魔怔是受魔功影響。”
話說到此處,他又停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鴉九瞄了他兩眼,問道:“你是怕将來和她一樣,為情所困,失去理智,變成怪物?”
眼前的人小心得可怕,這可不像她認識的袁青霜。更何況他又不似長魚偲那般愛詩冕愛得瘋狂,有什麼可憂慮的。
“隻是頗為在意一個人對我修習魔功的看法,”少年緩過神來,聲音弱下去,“倘若有一天,我同長魚偲一樣因執念扭曲,是否……會遭到嫌棄。”
“就這,”細想原書袁青霜和詩冕的關系,師徒單箭頭的必備情節,鴉九不以為意,嘻嘻笑了兩聲,複而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袁少俠武功高強,救人及時,若是犯錯也該是功大于過。放心吧,沒人舍得怪罪于你。”
少年聞此與她對視,在她好奇的目光之下仍舊沉着一張臉。
鴉九見狀眨巴眨巴眼睛,湊近他,小聲問道:“話說回來,袁青霜,你喜歡詩冕姐姐會喜歡到那種地步嗎?”
風吹動枝葉,帶起發梢,身側行人往來,萬般變化中,兩人的視線定在彼此的臉上。
袁青霜看進少女的眼底,那裡面倒映春水還有他的影子。
他彎了彎唇角,心中的煩躁消散。原來如此,她竟以為他對師父存有别樣心思。
因着忍笑,臉上重新挂起戲谑的神情:“當然,我當然是恨不得師父天天誇贊,把我捧在心尖上才好。”
“你,”反應過來又被戲耍,她瞪他一眼,“你”了個半天終于吐出一句:“就知道欺負人!”
說罷,她氣呼呼地扭過頭去。
春花樹下,少年抱臂而立,看得出心情極好。
他問道:“那你呢?你對孟沉珂,又是什麼?”
*
客棧廂房,文鴉九頭埋在被子裡一陣哀号。剛才被袁青霜那麼一問,她為了挫挫他的銳氣,直言心悅孟沉珂,正主就從後邊過來了。
當時要是有條地縫,她肯定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少女從床頭滾到床尾,又從床尾滑到床下,一想到孟沉珂當時的表情,就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
不行不行,得找個機會和他解釋,不然以後見面多尴尬。
【沒事的宿主,他隻是有點驚訝,你不用太擔心】
“是這樣沒錯,”鴉九從地上爬起來,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可他那表情,就像聽到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正好呀,撮合詩冕和孟沉珂的任務還沒完成,借此機會和孟沉珂接觸,說不定就成了!】
系統的話如同驚雷破空,讓人思緒回攏。她一拍腦門,怎麼就忘了這茬,還有任務在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