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謝延瞧舒箐神色有變,他竟有些心虛地咽了咽口水,故作鎮定道:“卿娘這口中的某人是指誰啊?”
“事到如今,季知縣還要跟我隐藏身份嗎?”舒箐道。
此話一出,謝延虎軀一震,心髒似乎提到了嗓子眼兒,他驚詫舒箐竟這般聰慧,十日便能看穿他的身份。
這卿娘要是曉得了,那他在錦城隐匿身份行事便會更困難一分。
舒箐瞧着謝延這般緊張的模樣,突然心生一計,她紅唇微揚,用手指勾了勾謝延的手腕,謝延的耳朵便頓時紅了起來。
也不知是被吓的還是被挑逗的。
“季知縣——”
舒箐拖長了尾音,緩緩吐出幾個字:“您也是京都五品以上的大人吧。”
“……”
謝延:卿娘聰明,不過還好是隻有一點兒。
謝延很明顯地舒了一口氣,謝延看向舒箐,如釋重負般地點點頭:“卿娘當真是聰慧,竟瞧得這般仔細,我就是戶部尚書呂恭蔔。”
“對吧,徐侍郎。”
被點到名兒的徐冠清一驚,他正了正身子,連連點頭:“對對對,呂尚書不遠萬裡來錦城,隐藏身份抓韓家,卿娘可千萬要守住他的真實身份啊。”
舒箐點點頭,她笑着幫謝延的行李又給整理順溜了些,她拍拍謝延的衣袖,柔聲道:“那是自然。”
舒箐暫且不直接點明謝延的身份。
她來了興緻,想與這新帝多玩玩。
“我應當朝徐侍郎看齊,畢竟您就算倒戈了,亦沒将呂尚書的身份告訴韓家,反倒是竭力帶他回京都。”
舒箐繼續道:“而且那份龍紋卷軸,是徐侍郎您故意給韓家的吧,兩位大人要回京都,隻要将龍紋卷軸的碎片呈給陛下,便能直接治韓家僞造聖意的罪。”
舒箐說着便從謝延的包裹中抽出一絲碎片,徐冠清見狀愣了片刻,他恍惚道:“你是何時藏的?”
“在徐侍郎逃走後。”
舒箐紅唇微揚:“與兩位大人在一塊,奴家亦是要多留些心眼子的。”
“……”
徐冠清背脊發涼,心言難怪這小嬌娘能将謝延拿捏得死死,這察言觀色的心思,當真是無人能及。
思及此,徐冠清用餘光瞟了眼謝延,又猛地回過頭去裝作無事發生,雙手緊摳,甚至下意識地縮到馬車角落。
此時馬車已停在蓮悅樓處,徐冠清趕忙掀開簾子,對舒箐道:“卿娘該下車了。”
徐冠清的聲音帶着略微顫抖的尾調,舒箐曉得徐冠清這是怕她說多,觸到謝延的逆鱗,到時候去京都就得被謝延抽筋拔骨。
舒箐沒有多嘴的習慣,便下了馬車,臨走時謝延道:“我去京都處理完事情便回來。”
“幾日?”舒箐問。
“半個月。”謝延笑道,“到時我便叫蘇掌櫃做些好菜,我邀請卿娘與我一同用膳。”
“好。”舒箐道,“那麼卿娘便等着您。”
言罷,随着竹鞭揮下,兩匹馬擡腳而起,一陣塵土飛揚,馬車便駛出百米外,灰塵似是給夜晚的錦華街披了層朦胧的外紗。
馬車駛出城外後,謝延叫車夫将車停在官道旁,他凝睇着徐冠清,眼瞧着徐冠清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連給謝延磕了好幾個頭。
“陛下,下官是應了太後的意思,盡早帶您回京都,這才與那韓逸景聯手的,我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所做皆是為您着想呐!”
徐冠清的聲音顫抖着,黑夜裡眼前人的眼睛愈發冷冽,徐冠清道:“王博仁已猜到您來了蜀州,他要韓仲琅在蜀州殺了您,太後知曉他們的心思,便派我來接您回去。”
“蜀州兇險,切記不可久留呐。”
“……”
謝延眼睛微眯,他彎下腰,緩緩對上徐冠清的雙眸,謝延忽地笑了一聲,聲音冷得出奇。
“聽你這般講,朕的好母後,倒是心疼朕得緊了?”
眼看着徐冠清始終不敢擡頭,謝延輕笑道:“現在倒是曉得害怕了。”
謝延将通關文書“啪”地扔到徐冠清身上,眼神發寒。
“晚了。”
—
舒箐推門而入,在自己屋中坐下,她将木匣子中的銀兩數了又數,當最後一張銀票落在木匣後,舒箐的嘴角才緩緩勾起一抹笑。
一共八千三百兩銀。
明兒她便去尋韓二郎,銷了那賣身契,她便自由了。
思及此,耳畔傳來熟悉的電音——
【隆南酒樓到賬二十兩。】
舒箐今兒下午便讓李财将陳阿桑送去了隆南酒樓,如今徐複已下獄,徐府被查封,隻有隆南酒樓能容得下陳阿桑。
況且那裡已修繕完畢,陳阿桑靜養時順便看着倒也不錯。
而這隆南酒樓坐落在繁華的街巷,半日便能賺二十兩。
真好。
舒箐緩緩躺在床上,她盯着房梁,懷中抱着裝着八千兩銀票的木匣,翻了個身便睡着了。
—
翌日
舒箐睜眼時不過辰時二刻,在她睡眼惺忪之際,房門猛地被踹開。
劇烈的聲響讓舒箐警鈴大作,她将木匣塞到被褥中,翻身披起長袍,擡眼便看見鸨娘惡狠狠地站在門口處。
看來韓逸景接手錦城縣衙後,便立馬将蓮悅樓老鸨放了出來。
“小賤蹄子,你害得我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