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宙聽見熟悉的鍵盤敲擊聲,滴滴答答像是鼓點,也像是小雨打在破敗的屋檐上的聲音。
他睜開眼,看見一條光潔纖瘦的手臂,白到透明的皮膚透出青色的血管,如一尊古老的玉雕。
“哥哥。”尹宙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叫出這兩個字。
滴滴答答的聲音驟停,面前出現一張溫柔又豔麗的臉,帶着甜絲絲的笑:“宙宙,你發燒了,要好好休息哦。”
尹宙這才發覺渾身都酸疼得厲害,頭也昏昏沉沉,一股委屈頓時湧上心頭:“哥,我好像發燒了。”
對方隻是笑得溫柔,眼角眉梢都上揚,窗外的陽光給漂亮的臉鍍上金輝。
尹宙得寸進尺,一把摟住對方勁瘦的腰,把頭埋進一團軟香中。
“哥,你哄哄宙宙,親親我吧。”他肆無忌憚地撒起嬌來。
然而尹宙的頭卻痛得愈發厲害,昏沉之中,萦繞在鼻尖的香氣從淡淡的脂粉味變成淩冽的冷香。
“尹宙,松開我,吃藥。”
鐘不拘無奈地看着懷裡的尹宙,對方整張臉埋在他腰上不肯松開,嘴裡絮絮叨叨說着什麼,唇瓣劃過腰側的皮膚有些癢。
他用力把尹宙推開些,又拍了拍通紅的臉:“你發燒了,吃藥。”
尹宙的眼睛這才睜開些,他平日裡都是眨巴着一雙小狗似得圓眼睛,此時雙眼半阖着,薄唇抿緊,看着倒有幾分陰郁。
鐘不拘捏住他兩頰,就要把膠囊塞進他嘴裡。
手上還沒使力,尹宙眼中閃過陰沉又癫狂的神色。
他一把鉗住鐘不拘的手,另一隻手扣住他的腰,大腿帶動腰背一使勁,就把鐘不拘直接壓在身下。
“哥哥,”尹宙不再撒嬌了,聲音滞澀沙啞,“該吃藥的是你。”
鐘不拘剛潑了祁舜一杯冷水,此時對尹宙也不客氣:“你又在發什麼瘋。”
他嘗試着起身,卻被尹宙更用力地撞在床闆上,後背的傷口又開始疼。
尹宙頭腦恍惚昏沉,迷亂中看見哥哥甜蜜溫柔的笑容,轉瞬間又變成眼前鐘不拘冷漠疏離的臉。
昨天他跪在門外整整想了一夜,他不相信哥哥竟然會打他,他隻是小小的任性和私心,連私心的内容都是希望哥哥過得更好。
哥哥怎麼會忍心打他?
哥哥病了,病得很重,病出了邪惡的人格。
尹宙豁然開朗。
尹宙一條腿跨上鐘不拘的腰,兩隻手捧住他的臉,鼻尖劃過他的側臉,噴薄出燙得驚人的鼻息:
“哥,是你瘋了,你一定是病了才會這樣。”
他神色癫狂:“你到底生了什麼病?宙宙幫你治,好不好?”
“哥,你要吃藥,吃藥就好了。”
啪——
鐘不拘擡起手臂,對着尹宙的臉又是狠狠一巴掌:“給我下去。”
第二次挨打,尹宙面無驚訝,他一手奪過鐘不拘手裡的膠囊,臉上甚至有詭異的笑意:“哥,吃了藥就不會打我了。”
他把膠囊一端夾在雙唇間,兩手禁锢住鐘不拘的臉,就要用嘴喂他吃藥。
鐘不拘掙脫不開,揚起唇角冷笑道:“你早就想對你哥這麼做了,對嗎?”
他一笑,尹宙眼中又恍惚看見哥哥的臉,看見他所有藏在少年夢裡的渴望和不堪。
他停下要去吻鐘不拘的動作:“不,你不是我哥,我哥不會這麼對我。你是他生病後的一個人格,是邪惡的病症。”
鐘不拘那雙杏眼豔得驚人,似乎能看穿他的所有龌龊:“不知羞恥。”
尹宙頓了頓,接着擡手解開腰間的皮帶:“我可不會這麼對哥哥,但你不是,等他回來......”
鐘不拘沒給他狡辯的機會:“那張床是真的壞了嗎?”
尹宙懸在金屬紐扣上的指尖停住了,他覺得頭腦又清晰了一些,眼前這張冷漠美麗的臉,已經和記憶裡的哥哥毫無關系:
“姓裘的能上你,姓祁的能觊觎你,我就不行?”
鐘不拘回以輕蔑的眼神:“我看過你扔在門口的垃圾,那張床闆,也碎得太整齊了。”
并不是隻有尹宙有所覺察。
尹宙咬牙:“閉嘴,哥,你病了。”
鐘不拘:“我看你才是病入膏肓。”
尹宙被激得兩眼通紅,不顧鐘不拘的掙紮,用皮帶把他的手腕綁在床頭。他每掙紮一次,那紅痕就更刺眼。
這個姿勢更顯出他身型瘦削卻線條優美,就像一條擱淺的人魚。
“哥,那你給我治治病吧。”
尹宙剛準備有所舉動,鐘不拘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不耐煩地準備挂斷,拿起手機的瞬間,卻看見刺眼的“裘度”二字。
尹宙驟然擡起嘴角,露出一顆尖銳的虎牙,他眨巴着眼睛,一臉無辜道:
“哥,讓你的裘度聽着我們做,是不是很刺激?”
鐘不拘看也不看他:“我不在乎裘度。”
尹宙握住手機,歪過頭笑得得意:“是嗎?”
鐘不拘也笑:“就像我也不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