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宙雙臂用力,床單發出一聲刺耳的哀鳴。他把布條塞進鐘不拘的口中,然後接通了裘度執着的來電。
“鐘不拘,你怎麼搞的?”
電話一接通,裘度暴躁的喊聲就傳過來,尹宙滿臉嫌棄。
“你怎麼敢的啊?你要是缺錢你和我說啊!你和經理配合買菠菜打假賽你不想活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終身禁賽的!有可能要坐牢的!!!”
“喂,鐘不拘,你聽見沒有!你吱聲啊......”
被尹宙折騰了一晚,這還是他眼裡第一次閃過驚詫的情緒。
鐘不拘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手臂也掙紮地更加用力,他手腕足夠纖細柔軟,皮帶邊緣在小臂劃出血紅斑駁的劃痕。
尹宙也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随即恢複癫狂又無辜的表情:
“哥,你好像不用再想着訓練了。”
“不要擔心,隻要你好起來,我會養你的。”
......
鐘不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掙脫的,但此時手中破碎隻剩下瓶口的花瓶,以及貫穿整條小臂的青紫和血痕。
尹宙被他拼死一搏爆發的巨大力量砸倒在地,兩條鮮紅的血迹從頭頂留下。
即使在這樣的時刻,鐘不拘還是憑着僅有的理性手下留情,沒有砸在他賴以為生的臉上。
兄弟一場,到此為止。
裘度的電話已經挂斷了,鐘不拘從他狂躁的質問中拼湊出事情的輪廓。
BIG的經理,一直将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經理,竟然向聯盟自爆參與了針對CPL賽事的□□活動。
而他如此瘋狂的自殺式襲擊,目的竟然是舉報“鐘不拘”曾和他一起參與過□□,而且還通過假賽配合牟利。
離奇。
這是鐘不拘的第一感受。
在穿書前,LPL電競圈雖然也并非出塵無暇,但這種莊家或參與者自爆的事情,隻有在利益出現根本分歧,要魚死網破時才會出現。
現在BIG是在經曆劇變,但哪裡到了要經理自毀前途和榮譽,就為了把他一個小替補拉下馬的程度?
鐘不拘倏忽想起考核開始的第一天,經理紅着眼,威脅他放棄競争收發的樣子。
還有經理總是有意無意,表現出的對邱浩的關心和縱容......
他隐約看到了端倪,卻沒有自證清白的辦法。
在砸暈尹宙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原主和經理的轉賬記錄,但早在他穿書前,一切痕迹就被删除幹淨。
更可怕的是,這幾乎要扼殺他職業生涯的事件,整個BIG都默契地保持着緘默。
他竟然要從裘度口中,聽到聯盟内部已經不知議論了多少遍的版本。
鐘不拘想起原書中,經理舉報“鐘不拘”賄賂他以便留在BIG,最終導緻了鐘不拘徹底被電競圈唾棄,最終跳河自盡。
書裡的情節,還是以更詭異更無法抗拒的方式發生了。
接連而來的打擊讓鐘不拘眩暈,後背和小臂的傷口又疼得把他拉回現實。他先是用尹宙的手機給120和王姐打了電話,然後踉跄着出門了。
一小時後,鐘不拘出現在BIG基地門口,保安已經得到風聲,毫不留情地攔住了他:
“不好意思,俱樂部今天下午剛交代過,你暫時不能進。”
鐘不拘一張臉慘白如紙,宛如古畫中的病美人,看起來纖弱易碎:“我要見祁舜。”
他看見不遠處的别墅裡,祁舜辦公室的燈是亮着的。
就是在那裡,祁舜帶着試探問他,他們是不是一種人。
保安們犯了難,但鐘不拘的狀态實在令人擔心,最終他們還是撥通了崔秘書的電話:
“崔總啊,下午祁總交代的那個選手,嗯嗯對就是他,現在在門口要見祁總,您看看怎麼安排?”
崔秘書握住手機的手裡都是汗,還沒想好怎麼回答,手機就滑落在地。
他匆忙彎腰去撿,但一隻更修長的手先一步撿起了手機。
“祁總。”崔秘書皺眉,“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矛盾,但是......”
祁舜整晚第一次開口:“他也應該知道,有我在身後的好處。”
崔秘書說不出話了。
祁舜接過電話:“讓我和鐘不拘說。”
電話那頭傳來帶着些許顫抖的聲音,他的聲音本來就輕柔如貓爪,此時聽來更是讓人不忍。
祁舜殘忍地笑了一聲,對着手機聲線低沉道:
“舉報的事,連同之前的調查一起,要等待聯盟定奪。”
“但是鐘不拘,我有必要提醒你——”
“你的所作所為,嚴重影響了俱樂部的商業價值和公衆形象。”
“我沒有起訴你,已經非常寬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