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同情，反正已經有那麼多人讨厭我了，你也不用再裝了，你的厭惡我也會照單全收。”

顧厭說完後的下一刻就起身離開了教室，沒有回頭，也不聽任何解釋。

楚郁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内心無端升起一絲惱怒。

接下來的課顧厭都沒來，任課老師也沒多問。

直到放學，楚郁正收着書時卻見秦文傑又轉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楚郁露出個禮貌的笑。

秦文傑：“就那什麼……聽王照的一個小弟說，上周五顧厭和王照打起來好像是因為……”

楚郁輕瞥了他一眼。

秦文傑兩眼一閉：“因為王照當時計劃着造謠你，讓他們去散播貶低你的謠言，正好被顧厭聽見，他二話不說就……就那啥……”

接觸到楚郁疑惑的目光，秦文傑拍拍胸脯：“那幾個人都這樣說，保真！”

楚郁感覺自己的心弦忽然被觸動了一下，低聲回道：“謝謝。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嗎？”

“啊？”秦文傑懵了。

“你知道顧厭家的地址嗎？”

秦文傑愣愣的報出個地名，楚郁低聲道謝後擡腿離開了教室。

出了鸢尾路再直走一段就到了個十字路口，再左轉直走就到了顧厭家樓下。

楚郁對這片地帶不怎麼熟悉，但這裡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氛圍讓他感覺良好，他走得無聊時往四周多注意了幾眼。

然後看見一家糖果店，他又想起自己面前的那顆糖，于是果斷進去買了一整罐的奶糖。

居民樓樓下幾個大爺大媽正在熱火朝天的打麻将，或者望着遠處出神。

楚郁擡起手，猶豫幾秒後還是敲響了這扇門。

樓下老人們的聊天的聲音很大，一群小孩的嬉鬧聲也不時傳來，還有隔壁房間鍋鏟和鍋碰撞的聲音，樓上不知道哪對夫妻的争吵聲。

楚郁忽然覺得有些緊張。

從小到大他的父母教給他的都是要敢做敢當，而且對他來說，顧厭好像是一類他從未見過的人。

門開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站在門後。

“奶奶好，請問這裡是顧厭家嗎？”楚郁露出個溫柔的笑。

老人愣了一下，奇怪的打量了楚郁幾眼，這才不确定的回複：“是……你是他的同學嗎？”

楚郁的笑容看起來很真誠：“是的，我是他同桌。請問他在家嗎？”

老人微微睜大了眼睛，但臉上的笑很溫和：“在的在的……厭厭！你同學來找你了……诶，同學快進來快進來，外邊風大……”

楚郁微笑着退了一步，恰好顧厭也出現在了門内，在看清門口的楚郁後，他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震驚。

“顧厭，能出來一下嗎？我就和你說兩句話。”楚郁的懷裡還抱着糖罐，臉上帶着溫和的笑。

顧厭愣住了。

還是老人笑呵呵的推他，他才茫然的走出家門。

楚郁順勢就把糖罐塞進了他的懷裡，一雙漂亮的眸子定定的直視着他：“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顧厭措不及防的接住糖罐，手指感受到了餘留在玻璃罐上的溫度，他擡眼看去，眼前是楚郁，楚郁身後是暖紅色的暮光，他還聽到了楚郁清冷溫吞的聲音，以及樓下的車喇叭聲、接下來還有他蓦然跳得飛快的心跳聲。

“你……”顧厭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原以為楚郁這種人和此前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一樣，厭惡他、遠離他，亦或者同情他、憐憫他，僞善并且高高挂起，但似乎在這一刻，這個印象忽然猛地破碎了。

楚郁卻真的隻說兩句話，見顧厭沒反駁後擡腿就要離開。

情急之下，顧厭下意識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楚郁不輕不重的看了他一眼，眼神疏離，沒有什麼情緒。

顧厭觸電般松開了手，白皙的脖頸出悄然爬上一抹微紅，他垂着眼睫，盡量不去看對方。

“那什麼……不用和我說這些，昨天隻是碰巧，而且今天下午……是我不對。”

楚郁眨了眨眼，眼睛又像是一灣清澈明亮的湖水，他道：“沒關系，那麼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說完後就兀自一笑。

楚郁沖顧厭擺擺手後離開了這裡，顧厭又被老人推了一下，他擡頭，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掩映在路邊的枝繁葉茂的樹底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