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再睜眼時,入目是一片白淨,他緩了緩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在醫院病房裡。
他躺在病床上,手上還打着點滴。
床頭旁的桌子上擺着一束淡粉色的康乃馨,正散發着清幽的香味。這是蔣雲舒女士最愛的花。
楚郁自己坐了起來,環顧四周,這是個單人間,除了他外沒别人,周圍靜的可怕。
病房裡沒開燈,有點暗。
窗簾隻拉了一半,這是個好位置,因為可以透過窗戶看到樓下散步的人,也可以看到那片燦爛而熾熱的黃昏紅霞。
房間裡暖融融的,楚郁已經沒那麼難受了,心情也舒暢起來。
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白色柔和的光從走廊灑了進來,讓房間不是那麼暗。
蔣雲舒女士走了進來,不忘關上了門。
她打開了牆壁上的開關,暖黃色淡淡的光馬上映照了整個房間,不刺眼睛,很溫暖的感覺。
她穿着白大褂,模樣還是端正貌美,臉上有着不易察覺的疲憊,手裡還端着個玻璃杯,從杯口不斷冒出白缈的蒸汽。
“……媽,咳咳!”楚郁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嗓子又幹又疼。
蔣雲舒将杯子輕輕放在桌子上,指尖有一抹淡淡的紅暈,她搓了搓手指才将手背附在楚郁的額頭上。
“沒有下次。生病了可以請假,可以找藥,可以找我。”她沉斂着眉眼說道,“待會兒記得吃藥,今晚就在醫院裡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下班再一起回去。”
楚郁點點頭,随即馬上又想到什麼,啞聲說:“謝謝媽。下次不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
蔣雲舒收了一副嚴肅的模樣,但面色目光仍算不上柔和慈祥,她擡手輕輕揉了揉楚郁的頭發後起身關燈出了病房,隻落下一句“早點休息”。
楚郁淡淡的将目光轉向窗外。
萬家燈火輝煌,萬家歡聲笑語。
一旁的手機響了下,屏幕也随之亮了起來楚郁懶洋洋的拿過來一看,都是這幾個小時内,企鵝大号裡顧厭給他發的消息。
—厭:怎麼樣了?
—楚郁:在醫院裡,已經沒事了。謝謝啊。
顧厭的消息幾乎是秒回。
—厭:太坑了,最近學校醫務室的醫生又正好不在,你暈倒的那陣可吓壞了我們,你猜猜誰先打的120?
—楚郁:不會是你吧?
—厭:别這麼不信任我嘛。沒錯就我。
—楚郁:謝謝。
—厭:記得給傷口換創可貼。别回了,好好睡一覺。晚安。
—楚郁:真的很感謝你。晚安。
楚郁閉上眼睛,腦子裡卻不合時宜的浮現出顧厭的一張笑臉。顧厭這人也會笑,但大多時候都假,透着點散漫和冷意,似乎他真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一旦真正笑起來卻又能驚豔不知道多少人的青春。
·
清晨,第一束陽光照耀在青綠色的樹尖兒上,旁邊麻雀排成一列落在電線上梳理着羽毛。
一連陰沉了幾天的天空居然萬裡無雲,碧空如洗。
楚郁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早就醒來在醫院後院散步了,雖然他眼睛鼻尖還在紅着,但已經淡了很多。
空氣很清新,有股淡淡的花香。
不少住院的中老年人也都在這裡聊着天,散着步,做着簡單的運動。
一對老人迎着楚郁而來,一男一女,兩人都是白發蒼蒼,臉上皺紋滿布,但他們很有精神,互相挽着對方的手臂,都笑得很甜很慈祥。
那個老頭還笑呵呵的把一朵紅色的小花小心翼翼的插在老婆婆斑白的發間。
老婆婆任由他這麼做,神情有些無奈,那老頭像個孩子一樣笑着拍起手來。
注意到楚郁的目光,老婆婆對他溫柔的一笑,眼鏡下的眼睛清明,又飽經滄桑。
楚郁也對他們微微一笑,稍微錯開身讓他們先走,擦身而過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他們。
這一轉頭又與另一人的目光對上。
那人原本勉強微笑的臉忽然一愣,繼而又迸發出驚喜的神色,眼裡好像把楚郁整個兒都裝了進去。
“厭厭啊,這是你的朋友嗎?”老婆婆笑着,仔仔細細的看着顧厭的變化,又看向楚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