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賦并不能衡量一切,而且,”楚郁聲音平靜,“你不一定得成功,成功是什麼?又有誰能準确的定義它呢?你隻要清醒的活着,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跟你們不一樣。”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顧厭,你得走下去,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他們很好,應該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我知道我沒有任何理由來管你,如果你讨厭了,那麼以後我都不會再管你任何事。”
顧厭默不作聲,一身的冷漠此時被收斂得一點不剩,隻剩下平時被厚厚的“不學無術”所遮掩的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還有那難以言盡的自卑。
楚郁真的很好,他不想失去他。
似乎又是很久之後,顧厭輕輕閉上了眼睛,卻重重的點了點頭。
楚郁也松開了揪着他的手,在發現他倆好像過于親密之後稍稍退了一兩步,但又被顧厭拉住了。
顧厭像上次那樣撒嬌似的把臉輕輕埋在了楚郁的肩上,聞着幽幽梅花香與他身上洗衣液清香完美結合的味道。
他沒說話,楚郁也乖乖的任由他抱着,兩人又是一陣無言。
“我知道,人不可能一輩子都停滞不前,也不可能一直在回憶中徘徊。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就像是海底的某種不起眼的動物,”顧厭啞着聲音慢慢的說道,“我不是生活在海底,而是一出生就在海底。”
楚郁愣住:“……”合着他費心費力的安慰他一個字兒沒聽進去呗。
“我出不去,可能一輩子就這樣,沉溺死在裡面了,而且……怎麼掙紮無濟于事。”顧厭擡起頭,表情有些少見的苦澀和放棄一切掙紮的無謂。
他就是一棵孤獨而又頑強着生長的樹。
“顧厭,”楚郁認真的注視着他的眼睛,輕輕的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但是……”
“上課鈴響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顧厭打斷了他的話,先一步走出了林子,楚郁跟在他後面一直沒說話。
後來楚郁想找機會再跟他聊聊,但是每次都被顧厭嬉皮笑臉的躲過,他似乎還是那個桀骜張狂的顧大校霸,那天那個說自己是溺死在深海的魚好像不是他一樣。對此,楚郁暗戳戳在小号裡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罵他中二病幼稚鬼。
某天早上,楚郁正往教學樓走時,倒是遇見了兩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同行者。
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中的那個小卷毛趁着他那個嚴肅的兄弟不注意時,暗戳戳挪到了楚郁身邊。
“哈喽啊,帥哥。”小卷毛非常自來熟的跟他打招呼,笑容天真燦爛,有點傻氣。
“你好啊,我叫楚郁。”
“啊,我叫謝陽林,在高一二班,那邊那個跟别人說話跟我還長得一毛一樣的是隻比我大十分鐘的哥,謝……”謝陽林還沒絮叨完,就眼尖的看見他哥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他立馬鹌鹑似的縮起了脖子。
“謝陽林,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随随便便……不要去煩人家。”謝陽林的雙胞胎哥哥皺着眉說道。
他們雖然臉長得一樣,除了從頭發分辨外,從氣質和神态也可以分辨出來。弟弟天真無邪不谙世事,純天然的幹淨;而哥哥穩重老沉寡言冷靜。
看得出來,他把他的弟弟照顧得很好。
“不好意思,他這個人天生缺了根弦,傻裡傻氣的。”
楚郁無奈的笑着,問道:“他挺可愛的。可以和你認識一下嗎,你好,我是楚郁。”
雙胞胎哥哥愣了愣,猶豫了片刻後說道:“我叫謝耀陽,在高一一班。”
楚郁想了想,輕笑着說道:“‘白雪停陰岡,丹華耀陽林’,你們的名字很好聽。”
謝耀陽一愣,眼睛看着别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謝陽林倒是将喜色全表現在了臉上,“嘿嘿嘿”的笑得像個傻子。
“謝謝你,”在楚郁上樓之前,謝耀陽說道,眼睛不自然的看着别處,似乎不自在得很,“謝謝。”
楚郁沒搞明白他到底“謝”什麼,但謝家兩兄弟已經走了,謝陽林被他哥拉着還不消停,轉過頭高興的沖楚郁招手。
正值冬天,天黑得早,天亮得遲,這時候太陽還沒升起,外面也還沒亮開。
楚郁來到教室時,班裡人不多,秦文傑先歡快的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繼續啃油條去了,顧厭趴在桌子上睡覺,耳朵上插着耳機。
其他人有空的對他笑了下,沒空的也沒擡頭。
但偏偏就有兩個與衆不同的,先是那邊的徐逍遙,就算無所事事的看着窗外發呆也絕不看楚郁一眼,而秦文傑的同桌江若言則正好相反,她本來正在聚精會神的研究數學題,聽到秦文傑喊楚郁後猛的擡頭,腼腆的對他一笑。
笑容裡帶着感激、不安以及一點不易覺察的讨好。
楚郁也對她禮貌一笑,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他低頭理書,右耳被人出其不意的塞了個耳機,悠揚治愈的純音樂頓時将他緊緊環繞。
顧厭的戴着耳機的另一邊,正挂着淺淺的笑看着他。
楚郁正要說點什麼的時候,班裡的幾個女生推推搡搡着個女生磨蹭到他面前。
被推搡的這個女生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臉上畫着淡雅卻又精緻的妝容,兩頰微紅,正小聲的跟同伴們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