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哥,”顧厭叫他,“還記得那棟破教學樓後面麼?”
“記得啊,那棟樓後面有片不大的梅花林,還挺好看,現在應該開得更盛了。”
“當然,你現在有事做嗎?沒事一起去那看看怎麼樣?”顧厭眨着眼睛,好像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可愛,像某種長得高大又酷帥卻看到主人還是會在主人面前撒嬌賣萌的大型犬。
他明明對外人都那麼冷,吊兒郎當從不好好說話,但一遇到楚郁又會成為個可可愛愛陽光向上的大男孩。
楚郁沒回答,和顧厭相視一笑後,他們便心有靈犀似的一同離開教室。
那片區域确實比較偏僻,樓都不太高,還有點破舊,攝像頭也沒幾個,又不斷有鬧鬼的謠言傳出,久而久之也就沒什麼正經人敢過來了。
可惜那片梅花林在寒冬臘月開得燦爛,隔着老遠都能聞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氣,卻無人觀賞。
不過,也許梅花也沒想讓人欣賞。
今天顧厭和楚郁來得不巧,還沒近距離觀賞到梅花盛開的嬌嫩花朵,就又一次看見原本在林子裡手牽手的兩個學生慌裡慌張的快速分開,并且朝着那邊逃遠。
“他們跑什麼啊?在小林子裡約個會……咳,好像确實有點不對勁。”楚郁微微笑着看向小梅林,極力掩飾尴尬。
“你沒看清嗎?”顧厭伸手替他将圍巾再圍嚴實一點,微微低頭看他。
楚郁搖頭,他的确還是沒看清。
這裡似乎是隔絕了外邊的世界,像個寂寥又充滿美感的世外桃源,也像奇異的童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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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全校的學生又詐屍開始到處哀嚎了,原因就是他們的石校長在星期六安排了課,也就是說,以後除了一個月一次的雙休,他們都沒有完整的周末了,一個星期七天,六天用來上課。
四班的人全都面無人色,每天除了埋頭做作業就是埋頭做作業,整間教室裡死氣沉沉的。
外面又下起小雨,凜冽的風不斷拍打着窗戶,夾雜着寒冷的水汽。
教室裡關了門窗,室内非常暖和,但看着玻璃窗上漸漸彙聚的水珠,耳邊是老李慢條斯理的講課聲音,難免會有點讓人昏昏欲睡。
楚郁的感冒還是沒好,今天又有點發燒,本來就暈,現在更暈了,但跟他這個病患對比,旁邊的顧厭就太不是人了,雖然坐姿端正,但眼睛早就已經閉上了。
楚郁伸出指尖戳了顧厭的腰間一下,力道并不重,像撓癢癢一樣,但這裡也最敏感。
顧厭吓得猛的睜開眼,不小心推動了椅子,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他略有茫然的眼睛對上楚郁彎彎的眼睛,裡面像盛着一潭清泉。
“咳咳……”老李在講台上看着這邊,不輕不重的咳了兩下。
顧厭隻好轉過頭,放在桌下的手卻不安分的摸索着抓到了楚郁的指尖。
這手如瓷如玉,骨節分明,但冷得像冰。
楚郁的手忽然被他抓在了手裡,溫暖源源不斷的從那手心傳來。
楚郁隐藏在圍巾下的脖頸微紅,臉也像原野大火般燒起來,他把自己的手一點一點的掙脫出來。
顧厭無奈的對他笑了下,轉過頭趴在桌子聽課,心裡像大火燎原,想滅又滅不了,他隻好什麼都不想,但聽着聽着又開始犯困。
“這節課挺重要的,先聽聽吧。”楚郁壓低聲音說,還因為感冒,聲音又軟又輕。
顧厭小心髒一顫,差點沒繃住。
“我沒睡,就累了趴一下。”顧厭也壓低聲音。
楚郁:“我都看見你閉眼了,還說沒睡。坐直就不困了。”
顧厭:“……我不要,我就想眯一會兒,就一會兒。求求郁哥了。”
楚郁:“不……”
“楚郁!顧厭!嘀嘀咕咕幹嘛呢你倆?!站起來!”那個溫柔講課的老李一去不複返,他突然将聲音拔高,驚雷似的在教室炸起,吓跑了不少瞌睡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