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外婆也很無奈,但想想又笑得眼睛都沒了。
“吃糖嗎?很甜的。”顧厭說着,将手心裡的十幾顆包裝顔色各異的糖果遞向楚郁,其中有七八顆都是一樣的白色奶糖。
楚郁有點饞,道了聲謝後伸手去接,但剛碰到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接着蔣雲舒女士打開了門進來,微微皺着眉。
其實第一聲敲門聲響起時,楚郁已經條件反射的縮回了手,什麼都沒拿。
“不好意思,這位同學,我家楚郁這幾天不能吃糖。”蔣雲舒的白大褂未脫,臉上笑容淺淺,說話也很客氣,但透着疏離。
顧厭了然的看了眼楚郁,把糖收起來了。
楚郁勉強對蔣雲舒笑了笑。
“顧阿姨,這幾天下雨天涼,你還是注意保暖。”蔣雲舒邊保持得體的微笑,邊去櫃子裡拿出了一塊毛毯給坐在病床邊的顧外婆蓋上。
顧外婆愣了愣,把毛毯還了回去,笑眯眯的跟他們打了個招呼離開了,顧厭見狀也跟上,不忘回頭沖楚郁招手:“你好好休息哦!早日康複,楚阿姨再見。”
楚郁也跟着笑起來,一雙眉眼彎彎,他輕輕招了招手。
病房門開了又關,屋裡隻剩下楚郁和蔣雲舒,一卧一站,都是如出一轍的面無表情。
“原來她的外孫是你同學,他說你們還是同桌。”蔣雲舒端正的坐着,語氣平淡,“你們現在還是同桌麼?下學期老師會不會再換位置?”
“是,”楚郁輕輕回答,還是恹恹的樣子,“不知道,徐老師說過要換的大概忘了。”
“嗯。下學期開學的家長會我會去,到時候跟她談談。那個男孩子不錯,但到底心性頑劣,聽說還是風城一中的校霸?”
楚郁半眯着眼睛看她,沒有答話。蔣雲舒輕歎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滿臉疲憊之色,但下一秒又被滴水不漏的藏起來。
“小郁,你是不是覺得他很自由很放縱很潇灑恣意,所以羨慕了?”
楚郁還是沒回答,但蔣雲舒也不等他回答,又說道:“你是不是還是覺得我和你爸爸把你管得太嚴太死?是不是想掙脫那所謂的看不見的束縛。”
楚郁想說不是,現在他隻是想要得到的愛再直觀一點,如果她能抱抱他就好了。
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和你爸爸都是理智的人,”蔣雲舒的語氣突轉嚴厲,“你也是,不僅是我們想看到你真正成功,你自己應該也對這個看不見摸不着卻又讓無數人夢寐的東西有所渴望。比起那些隻能在黑暗中摸索一條路,沒有任何外援的人,你已經好太多,路已經成型了,隻是需要你去走去爬,面對的誘惑也格外多些。”
“那是一條什麼樣的路?”楚郁淡淡的問,并沒有直視蔣雲舒。
“一條什麼樣的路你應該早就知道,陽光鮮花掌聲尖叫,這是你用比别人加倍的努力換來的,成為大衆的焦點,在中心熠熠生輝的感受很美好。”蔣雲舒看着楚郁蒼白的臉,聲音又漸漸放軟,“我不反對你交朋友,但交什麼樣的朋友,交往的深度我有必要管。他可以沒有好的成績,但一定要有優秀的人品。”
“你和他不熟悉,你怎麼知道他的人品。而且你們不是也常常告訴我,看一個人不能看表面嗎?三人成虎,那些根本就是流言。”
屋裡很久都沒有聲音。蔣雲舒定定的看着他,實際在思索,不久後她輕聲說:“……先看看吧。道理你都懂,人性你也知道,到時候不要毀了自己。”
楚郁仰頭看她。
蔣雲舒和他對視,發現了他眼底的執着。
她又回想起去年那天的楚郁,白淨的臉上濺上了幾滴還滾燙的鮮血,雙眸失神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麻木沒有情緒。
她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回來。
他們是否錯了呢?
幾分鐘之後,蔣雲舒起身,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後就輕聲離開了。
楚郁躺在床上,強行放空大腦,什麼都不想,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