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最後還是抵不住睡意又窩成一團睡着了。

他再醒來時，天上的雲消散了一部分，終于不再令人感到壓抑難安。

幾隻小雀停留在窗台上，把毛絨絨的小腦袋轉來轉去，又尖又小的喙有條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楚郁靜靜的歪頭看着，隻與它們隔了一塊玻璃。

現在已經是下午，他躺了整整一上午，期間蔣雲舒進來探望過，給他送來了一杯溫水，一次藥和一碗清淡的粥，還不忘帶來一束新鮮的淡色康乃馨，不過她隻待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沒有更多的親密舉動。

楚郁現在木木的，明明已經好點了，可大腦就跟罷工了似的轉不動。

楚源好像也來過一趟，面龐在楚郁腦海裡揮之不去，楚郁都忘了因為什麼跟他吵起來了。

好像是因為對方一句又是說他做得不夠好的話，楚郁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低斂着長睫沒有表情的問：“那你還要我怎麼樣？”

楚源頓住了，他沉默的坐了一會兒，又沉默着出去了，關門時仍然小心不發出任何聲音。

楚郁望着窗外流動的浮雲，回想起過往的十九年。

在去年出事前他父母無時不刻都希望他能成長為一個完美的人。

他們對他寄予最高的期盼，讓他全方面的發展，把他高高的架在“完美”的架子上，把他的一生都完整的完美規劃。

直到頭暈目眩的失重感襲來，楚郁突然回過神來，想起來他答應了顧厭下午去看望顧外婆的，但剛起來又是一陣難忍的頭暈，他沒忍住又躺了回去。

不過時間還是沒給楚郁緩沖的機會，因為下一刻病房的門就被敲響了。

顧外婆和顧厭壓低的聲音響起——

“小郁起了嗎？”

“不知道，你讓他多睡會兒吧。”

楚郁狠狠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頓時清明不少，他下床沒來得及穿鞋就邊赤腳往門這邊走邊說道:“顧外婆，顧厭，你們進來吧。”

地闆冰涼，又讓他清醒幾分。

門還是先從外面打開了。

先露出顧厭擔憂轉為驚訝的臉，其後才是有些擔憂的顧外婆。

楚郁赤腳站在原地，剛剛好不容易捂暖的雙腳又迅速冷下來，好在地闆挺幹淨，并沒有弄髒。

顧厭看着他挑了挑眉，沖上前，看那個架勢可能是想将楚郁攔腰抱起。

楚郁忙不疊的自己轉回去盤腿坐到了床上。

“呀？小郁啊，天冷快把被子蓋上，上午我就聽厭厭說你病得直接暈倒了……”顧外婆越過愣着的顧厭，急忙來到病床前，硬是把被子往楚郁身上蓋，楚郁沒法拒絕隻好半推半就的窩到了被子裡。

“啊……我沒事，顧外婆，不用擔心……真的，我好多了。”楚郁笑着說，邊想把被顧外婆推到下巴的被子挪開，但顧外婆就是摁着不放，嘴裡還在念念叨叨: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仗着自己身體好亂來，好好捂着被子，出一身汗說不定就好了……哎喲，你額頭怎麼還這麼燙呢？”

楚郁無奈的看向顧厭，結果他就抱着個手臂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臉上的笑都沒來得及收回去。

“你就乖乖從了吧……這裡沒鏡子你也看不到，你眼睛鼻子都紅成什麼樣了？就跟哭過幾回似的……但也不醜啊，還是挺……”好看的。

楚郁瞪着顧厭，放棄抵抗。

“顧外婆你好點了嗎？怎麼就出病房了。”楚郁轉頭問終于露出欣慰笑容的顧外婆。

“好孩子好孩子，外婆沒什麼毛病，身強力壯着呢，都是這小子，一點小感冒都要把我催着來醫院。”顧外婆笑着，但語氣中不含任何責罰怪罪的意味。

楚郁趁着她不注意坐了起來，背後還沒靠上牆就被人眼疾手快的塞了個軟軟的枕頭，顧厭無奈的笑着，楚郁也露出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