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又慢下來,漸漸恢複平常的樣子,楚郁和顧厭也堪堪互相維持住了以前的老樣子。
他們都不知道對方心意,卻又小心翼翼不敢挑明,可憐還互以為是單相思。
不過左建國突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遇到楚郁根本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說話什麼的,現如今卻是跟他隔了好長一段距離都要颠颠的大步過來“親切”的笑着詢問幾句,然後表示各種奇奇怪怪的關心。
楚郁大概知道是什麼原因,每次都一邊聽着他講一邊尴尬的笑着,而顧厭毫不掩飾的當着他的面就開始翻白眼,有時候直接怼兩句都有。
放學那天楚郁、顧厭正好和宋野他們一起出學校,一群人被左建國兇神惡煞的攔下時還有些懵逼,差點撸袖子和他幹起來,還好左建國及時解釋了,當他說出那句“我隻是想和你們處處關系”時又把人吓倒了一片,他們忙不疊的一窩蜂跑了,隻剩下左建國在後面指着他們破口大罵。
那天顧厭終于拉上楚郁的手光明正大的跑,林蔭下閃過他們的身影,兩人的臉上都帶着笑,有時目光也會在不經意間撞上,卻又刻意移開。
周末本該很平常,但四班學生都得知了一個消息——溫宇浩浩子要退學。
溫宇浩這個人瘦瘦小小,笑起來有一對可愛的酒窩,平時也不怎麼說話,存在感很低,除了秦文傑外也沒什麼朋友,成績也不行,聽說他家裡把他管得很嚴。
這樣的人退學也應該是悄無聲息的,而且溫宇浩也是這麼打算了,可他偏偏對上的是四班的人,他還沒把申請交上去就有人發現了,不僅發現了還大肆宣揚了。
宋野和瞿靜帶頭讓大家去聚一聚,為溫宇浩送行,四班四十多個人去了三十多個。
顧厭還是老樣子,尤其讨厭人多,所以沒去。
楚郁去了,但差點就回不來了。因為他們所謂的“聚一聚”無非就是找家店吃喝玩樂一頓操作,這個年紀的少年總是無懼無畏,喝飲料已經滿足不了心理了,非要逞能來上點啤酒。
楚郁沒喝過酒,被他們摁着喝了兩杯就開始頭暈眼花腦袋昏昏沉沉卻異常的興奮,有個沖動越來越控制不住。
他尚且還有理智,而其他人喝得酩酊大醉,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輕則像宋野硬扳着别人一通狂吹牛逼,重則像秦文傑趴在地上任誰拉都不起來的高聲唱着歌。
被圍在中間的溫宇浩哭得稀裡嘩啦的,他嘶吼着說,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自由自在的Raper,幾年之後他一定會出名的,到時候他要給四班的人每人寫一首歌。
但溫宇浩退學不是因為夢想,而是因為現實。
楚郁失神的看着這群魔亂舞的一幕,心如火灼,混亂中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他愣了片刻後自顧自站起來出了房間。走廊上幹淨敞亮得多,一切混亂的聲音也被隔絕在了外面。
走廊盡頭處開了窗,細柔的風從那裡吹出,已經入夜,但天上隻有零星的光亮。
風城四月的夜風很涼,楚郁才後知後覺的發覺頭疼得厲害,但又忍不住靠近窗戶想去再吹吹風。
窗前還站着一個人,楚郁走近了才看清是瞿靜。
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她居然紅了眼眶。
楚郁默默給她遞過去一張幹淨的紙,瞿靜接過,卻沒了下一步。
“怎麼了嗎?”他輕聲問道。
瞿靜看着窗外,輕輕的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才說道:“和阿林有點小矛盾,不太開心,一會兒就好啦。”
“我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隻能祝你和他快點和好如初吧。”
瞿靜看着他失神片刻,忽的又露出個笑來,她迎着風,沖窗外喊:“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我對他的愛無需隐藏天地可鑒!未來可期——”
楚郁聽到這句話無端開始走神,大腦空白一片,心卻燒灼得滾燙。
他清楚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正視自己的想法,明白現狀,更知道這仍是世俗所排斥的,但他不怕人言,隻怕失去。
走廊另一邊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楚郁和瞿靜轉頭看去,原來是四班那幾個人搖搖晃晃的出來了,互相攙扶着,而溫宇浩被圍在了中間,他眼神清明,臉卻是紅通通的,旁邊的人一個個都一個勁兒的不知道傻樂些什麼,清醒着的隻有四五個。
“走了!親們!回家——嗝,我們回家!”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一窩人便又推搡着往外面走,工作人員早就注意着他們幾個了,這時候忙不疊的沖過來攔下了他們。
幾個人傻乎乎的面面相觑。
工作人員擔心他們一群少年出事,所以扣下了他們,并且要家長來接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