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認真，目光堅定，楚源和蔣雲舒也專注聽着，沒有打斷他，甚至神色不變，情緒很穩定。

“人生不是既定的軌道，是沒有方向的原野。現在我的生活裡多了各種各樣的人，雖然他們表面上看起來不太正經，但相處久了之後，我發現他們都是敢于表達自己的人，他們有缺點但優點也不少，他們活成了他們自己，卻因為上一輩人的拉扯而痛苦着。爸媽，我想成為我。”

楚郁沒有回避父母的目光，坦坦蕩蕩，情緒也很穩定。

楚源看着他，他的孩子。

當初他看着剛出生的楚郁時，第一個想法僅僅隻是希望他健康快樂，隻是……他們太過偏執。

半晌後，楚源點了點頭：“……抱歉，之前是爸媽偏激了點，以後會改進的。現在你也長大了，對你的各種教育也形成了很好的三觀，你應該先成為你。但是，你不能讓你的一生都在漫無目的中度過，不論怎樣，你都要有一個最終的方向，并不斷為那個方向而進取着。”

“人生都該是向上的。”

楚源整個人都被柔和的燈光照亮，他坐得放松卻又很正，不會給人輕浮或者不被重視的感覺，臉上是欣慰的神色。

楚郁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乖巧的點頭，眼睛裡閃爍着和天穹上同樣的星光。

“……你能守住初心就好，懷着一腔熱忱奔赴，交朋友明辨是非，做什麼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熱愛你所熱愛，堅持你所堅持，你本該成為你。以前是我們太苛刻了，沒考慮到這一點，抱歉，畢竟我們都是第一次，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了。”蔣雲舒也笑着對楚郁說，她眉目放松，少了在醫院時的嚴肅認真，多了幾絲恣意和溫柔。

楚郁笑着點頭，心裡松了一口氣。他的父母也很好很好。

談話也就此結束，一家人各回各屋了。

楚郁興奮的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都沒冷靜下來。他懷裡抱着那隻粉紅色的垂耳兔，看着天花闆忍不住回想楚源和蔣雲舒的話。

要是時間往前一點，他的這些話應該不會被這麼輕易的說出口，他甚至甯願爛在自己肚子裡，因為他父母情緒穩定，但他也不知道他們的底線，一不小心觸了眉頭又要挨罰。可是這次僅僅是因為顧厭，說起顧厭他就忍不了，他想他的少年也是那麼完美，也該熠熠生輝。

楚郁翻出手機，登上了那個好久沒用的号，順便改了個ID。

—快樂的鱿魚：你也很完美

幾分鐘後對面回複。

—攢一口袋星星：！！！什麼鬼，還沒睡呀

—快樂的鱿魚：困啦，想你

另一邊的顧厭一邊興奮的打字，一邊瞄了一眼床頭玻璃瓶裡枯萎的白玫瑰，心想再去買一枝。

—攢一口袋星星：我也想你，睡不着

—快樂的鱿魚：快去窗邊，擡頭看！！

顧厭聽話的來到窗邊，拉開窗簾後擡頭看，隻見黑色的天幕與城市邊緣閃爍的霓虹燈相接，萬裡無雲，漫天星河璀璨。

天上有燦爛的星光，人間有燦爛的燈光，遙遙相應，一樣的動人心魄。

—快樂的鱿魚：送給你的。每天天黑後星星都會陪着你，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