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厭沒有看他的眼睛，悶悶不樂的點點頭，實則心裡都是醋味。

楚郁把手從他的手心裡掙脫出來，顧厭的一雙眸子瞬間暗了暗，低斂着長長的睫毛，正好擋住了眼底的一抹陰鸷。

楚郁伸手用指尖在他的手心撓了撓，帶着安慰的意味。

他認真的看着顧厭：“顧厭，如果你難過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有什麼想法也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把情緒都憋在心裡，如果你不說，我可能發現不了，也不能及時理解你，那隻會讓我們的感情逐漸僵化。我是你的什麼？”

顧厭反手又握住他的手，神色有所緩和，情緒多雲轉陰。

“……共度一生的人。”說完後，他的耳垂染上绯色，顧厭頗不自在的轉過頭，卻把手握緊了。

楚郁愣了愣，心髒不可抑制跳得飛快：“所以我們更要理解對方呀，不是嗎？今天早上我确實和鐘清榮一起進校，但很快就分開了。我和她是多年的朋友，要是有情況早就在一起了。而你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有很大區别的。”

顧厭立馬陰轉晴天，臉上露出個真摯的笑容，看着楚郁因為害羞而慢慢變紅的臉，他的心底逐漸柔軟。

“你也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我相信你。”

兩人看着對方，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笑起來。

因為鐘清榮的到來而掀起的讨論熱潮很快過去，在學校老師家長的瘋狂壓榨下，很快被瘋狂複習的學生放在了一邊。

她來的前三天下晚自習後都是和楚郁一起出去，當時顧厭也在，三個人就這樣沉默的走在那條路上。

鐘清榮尬得摳腳，她和楚郁确實很熟，單獨和顧厭聊應該也行，但偏偏她覺得楚郁和顧厭同時出現時，自己就有些多餘。

雖然兩位男性朋友什麼都沒說，但他們的眼神好像又什麼都說了。

鐘清榮心底震驚，第四天晚上就獨自單飛了，一下晚自習就跑，生怕遇見他們似的。

楚郁懵了一下，後來就随她了。自從有了晚自習後，學校的管理規定嚴格了很多，那條路上有保安來來回回走着，就連小情侶都消失得一幹二淨，加上鐘清榮身手不錯，普通高中生應該對付得了。

後來一天，風城一中大名鼎鼎的石校長又大手一揮加深了他的改革，把原本周末放學的時間排在了周日的中午十二點，就連周六都安排了課程，這項措施包括整個學校各個年級。

也就是說，除了四個星期一次的雙休外，風城一中的學子們要一個星期連上六天半的課。

又是哀嚎遍地，學生們恨不得淹死在茫茫書海中，可是一想到所有人的耳提面命又不得不專心學習。

周日中午，陽光燦爛的時刻，綠樹成蔭，蟬鳴陣陣。

四班的人拖着沉重的身體抓緊時間往校外跑，他們大多都是風城離江北岸的人，所以家離得都不算遠。

楚郁和顧厭依然結伴出去，對此四班所有人都見怪不怪了，大概把他們當成是關系很好的兄弟了，畢竟男宿裡才真是gay裡gay氣。

一整個星期宋野的情緒都是低落的，出去的時候走得飛快，好像很厭惡這個地方一樣，但時不時又轉頭看一眼某個地方，目光留戀。

秦文傑少見的和楚郁顧厭一起走，他家裡管得嚴，平時周末放學都要求他快點出去補課，但現在學校的課直接上到周日，倒是沒有補課的時間了。

楚郁經過了一班，裡面的人居然還有大半沒走，看戲似的看着教室中間圍着的幾個人。

秦文傑長得也高，但奈何體型限制，在一班門口扒拉半天也沒搞清楚狀況。

這時，鐘清榮的聲音突然大起來，在走廊外面也聽得清清楚楚：

“娘什麼娘，娘這個字是這麼用的嗎？你是不是沒媽！那我這樣豪放的你是不是該叫爹！”

接着是她一腳踹翻木闆凳的聲音，一班忽然安靜下來，震驚的看着中心這個少女。

對面那棟樓的玻璃窗反射着刺眼的陽光，映照在鐘清榮的臉上，使她看起來越發明亮，連那件幹淨的校服都熠熠生輝。少女的杏眼裡隻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學生，有些不爽。

對面的三個挑事的男生有些愣，瑟縮了一下後臉紅脖子粗的一把推開了一旁身材纖弱的少年，然後怒氣沖沖的奪門而出了。

鐘清榮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然後給那個少年遞了張紙巾，動作溫柔，低聲安慰了幾句後擡腿出了教室。

楚郁和顧厭的目光卻隻落在了那個纖弱少年的臉上。那個少年生得不高，身材瘦弱，規矩的穿着校服，長相也是平平無奇，丢在人堆裡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但楚郁記得他，而且印象深刻。之前他讓人調查周煜時就查出這位名叫“白涯”的同學是周子禾的私生子，不過他母親早就被遺棄了。

而且幾個月前運動會上，他和顧厭跑到梅花林聊天，遇見了這個少年和另一個同樣平平無奇的少年，那時候他們兩個都穿着校服，在瘋長的綠色枝桠下手牽手，用看愛人的目光看對方。

其實早就有預兆了，比如去年楚郁剛轉到一中時，顧厭幾次帶他去那片梅花林裡，好像都遇見了鬼鬼祟祟的他們，每次他們都牽着手飛快逃跑。

另一個少年看起來壯點高點，好像是五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