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日子壓抑又沉悶，短暫的周天過去後，又是新的重複。

剛下過一場小雨，鸢尾路上的鸢尾花終于又挂起了花苞，小小的藏匿在綠葉間。

學校後門的學生依舊三三兩兩，門衛大叔卻兢兢業業的檢查了每個人的書包。

進去後的那條路筆直，路邊的垂柳枝葉枯黃，落了一地的葉子。

負責的學生不得不早早開始掃地，把别人口中感歎的“真好看”的枯葉一點點掃進黑色塑料袋，甚至樹根底下的葉子都得淨數掃幹淨。

楚郁走過這條路，無意間瞥見一個低着頭乖乖掃地的男生。

他又長高了，一頭卷毛依然亂七八糟的。

“謝陽林。”楚郁向他打了個招呼。

謝陽林驚喜的擡起頭，露出個傻傻的笑，他還是那個天真可愛的雙胞胎之一的弟弟，但幾秒後他的笑容又落了下去。

“……郁哥。”他低下頭。

“你哥哥還好嗎？很久沒有看見他了。”楚郁問。

謝陽林搖搖頭，悶悶不樂的：“他還是在兼職……我家情況挺……一言難盡的。”

他盯着落葉，頓了頓繼續：“我爸是開出租車的，去年查出了肝癌，我奶隻能坐輪椅……明明他隻比我大十分鐘，卻處處都照顧我。”

楚郁不可置否，忽然覺得眼前的小朋友好像長大了。

謝陽林無奈的笑了笑，别過頭：“如果我沒有出生，他就有媽媽了。”

“……我想他了。”

一陣冷風吹來，他們腳邊被掃成一堆的落葉又被吹散了，在旁邊打着旋。

“……謝陽林！不許偷懶！”謝陽林的同學喊着。

謝陽林回過神，沖楚郁搖搖手，又揚起嘴角：“郁哥！你快去教室吧！我聽說高三時間很緊的！”

楚郁拍了拍他的肩膀，隻是告訴他有事可以向自己求助，然後也沒多問，匆匆來到了教室。

教室裡很暖，也很安靜，大家都窩在自己位子上做作業或者默背書。

顧厭也和其他人一樣，乖乖穿着校服，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乖乖低着頭做題，隻是皺眉的時間總比其他人的長。

他沒注意到楚郁的到來，直到楚郁忍不住擡手輕輕拂過他的額頭，将他的皺起的眉舒平。

顧厭看向他，無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同時臉上也帶上笑容。

他剛想說話，忽然目光不可抑制的下移，最終落到了楚郁雪白的衣領上，那裡落了一朵刺繡的小花，由圓圓的花心和周圍六片弧形的花瓣組成。

花心是月光一樣的白，每片花瓣都對應一個顔色，然後所有花瓣構成了彩虹的顔色。

繡花時針腳細膩，彩色小花仿佛本就生長在衣領之上，栩栩如生。

顧厭有一瞬間的熱淚盈眶，心口滾燙。

“喜歡嗎？我衣領上的彩虹小花。”楚郁笑着問，眼裡都是他。

顧厭點點頭，突然又側過頭不肯看楚郁。

楚郁有些疑惑，也轉頭去看他，于是便看見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微紅。

顧厭不自在的低下頭，扯出個笑容。

楚郁牽住他的手：“……怎麼了？”

顧厭幾乎聞不可聞的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楚郁。”

楚郁很快回答：“我在。”

顧厭擡眼，對上楚郁的眼睛，将他整個人都放進了眼睛裡，他露出個燦爛無比的笑容：“……沒什麼。我太高興了。”

你現在對我太好了。顧厭默默想。

那邊秦文傑從門口回到自己位置上，他臉上的嬰兒肥終于減去一些，身材也比之前瘦了，但他還是不滿意，繼續天天早起跑步。

剛跑完步的秦文傑大汗淋漓，白皙光滑的兩頰透着薄紅，眼睛依然大大圓圓的，身高也不矮，稱得上可塑性強。

“郁哥！剛剛你猜我看見誰了？”秦文傑明顯很興奮。

“誰？”楚郁邊找書邊問。

秦文傑的耳根泛紅：“鐘姐呀！她今天還是卡點來的。跑完步我路過一班，她在走廊上和别人說話，你猜我聽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