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不怎麼感興趣，但依然笑着看他。

秦文傑興奮的垛了垛腳：“他們班有個男生說她今天穿的鞋有點土，她就毫不客氣的說‘我的土就是用來埋你的’！直接把那個普信男怼無語了，鐘姐真是太帥了！”

一言不合就怼這确實附和鐘清榮大小姐的性子，她雖然從小被教育着，卻也自由生長着，被愛包圍着，所以天真又浪漫。

角落裡的徐逍遙突然大喊：“喲喲喲！秦文傑！你不會是想癞蛤蟆吃天鵝肉吧？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那死豬樣！大小姐高傲自大也能看得上你？！”

“你說什麼？！”秦文傑怒不可遏，站起身就要朝徐逍遙沖過去，但身邊幾個人及時拉住了他。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你什麼意思？惱羞成怒了？大小姐能看上你？我呸——”徐逍遙陰陽怪氣的喊道，從他口中說出的“大小姐”三字格外刺耳。

“徐逍遙，有本事動手！你以為你長了張嘴就有能耐了？！滾過來！信不信我告訴班主任！”秦文傑漲紅了臉，他沒打過架也不想打架，可徐逍遙真的令他心煩至極。

“喲喲喲，你覺得徐老師是幫你還是幫我？你這麼平平無奇，簡直廢物一個！想追鐘清榮？怎麼不死纏爛打，跟蹤到她家裡去！這樣不就直接成了！”

“徐逍遙！”這句是楚郁喊出來的，教室終于安靜了。楚郁面無表情的樣子令班裡的人都犯怵，畢竟這位班長還是很有威信的。

一時間沒人說話，一個個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忽然，一個堅定的少年的聲音響起，鄭重其事。秦文傑一字一句清晰的說：“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永遠不會讓我的喜歡變成騷擾。我會讓自己變得更好！去努力到達她的高度，而不是逼她低頭！”

依然沒有人說話，秦文傑整張臉都紅成了豬肝色，他局促的看了一眼楚郁，不安的低下頭。

“都回到座位上去，不要因為一些小事吵架，”楚郁淡淡的開口，“徐逍遙，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再有一次我會上報給年級主任。”

“哼。”徐逍遙冷哼一聲，終于不敢再說話。顧厭陰鸷的看了他一眼，不太爽。

劍拔弩張的氛圍很快消失，四班的學生們依然該幹嘛幹嘛，隻是都壓低了聲音。

這個星期頗為好熬，因為周五就是國慶假期的開始，就連一向吝啬的風城一中都不得不給學生放假。

隻不過高一高二有七天假期，而高三的學牲隻有三天。

聽到這個消息時四班的人均是皮笑肉不笑的，既沒有歡呼也沒有哀怨，因為這是趨于習慣的麻木。

因為楚郁總是處于班級中心的位置，所以他衣領上的彩色小花被所有人都看到了。有人好奇，有人不解，有人暗戳戳激動，也有人鄙夷不屑。

但這些楚郁全都不在乎，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才會讓他的男朋友多一點安全感。

秋天的晚自習格外漫長，從日偏西山到滿天星辰，老師講得精疲力盡，學生也聽得頭昏腦脹，但誰都沒有辦法，不說那逐漸逼近的日子，攝像頭後随時可能會出現的石校長的眼睛就足夠令人膽顫。

終于下晚自習，高一的教學樓首先熄了燈，高二的六七間教室還亮着，而高三樓則燈火輝煌，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裡面人影靜坐。

又過了一陣，才逐漸有人離開。

楚郁收好東西，一前一後和顧厭出了教室，宋野餘光看着他們，也停了筆，然後跟了上去。

樓梯裡燈光并不亮，有些昏暗，沒有人。楚郁和顧厭挨得很近，垂在身側的手指悄悄勾在一起，若即若離。

快到二樓的時候，兩人都敏銳的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極輕的腳步聲，于是飛快放開對方的手，并一起轉頭。

身後的宋野蓦的愣在原地，瞪大着眼。

楚郁眯了眯眼睛，盯着他。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躊躇着說：“楚……楚郁，厭哥。”

顧厭攔在楚郁面前，擋住了宋野的視線，聲音不大友好：“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先走了。”

說完他便轉身要走。

宋野突然開口：“哎，等等！”

兩人又轉頭看他，宋野的一半身子在陰影裡，一半在燈光下，臉上帶着猶豫。

“就那什麼……”宋野指了指楚郁的衣領，“我知道這個的意思……以前别人告訴我的。以前我隻是覺得你們關系好像和普通兄弟不一樣，雖然我也不太能理解，也不怎麼……想理解但是……但是如果你們相互喜歡的話，我……”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頭發，有些詞窮。

“我還沒祝你們長長久久。”說完話，他松了一口氣，同時又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們。

楚郁和顧厭相看一眼，也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宋野看着看着，也笑了。

“——我們總還是朋友。”

顧厭笑着擺了擺手，順勢攬着楚郁肩膀，兩人又并肩同行。

在燈光的映照下，像兩棵挺拔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