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日子格外漫長,也格外磨人。
沒想到過着過着又到了顧厭的生日,不過比較不湊巧,他的生日在星期五。
這次他沒打算邀請朋友了,畢竟他的朋友大多是高三生,一個個都忙着考試複習,曠課那可是萬萬不可能的。
楚郁還清楚的記得他的生日,不過今年不打算送花。
學校那片梅花林的梅花已經開了,他想帶着男朋友去那約個會,不過遺憾的是得在下晚自習之後。
星期五如期而至,下晚自習後人群漸漸散了,楚郁收拾好東西,去隔壁空教室拎上了他的小提琴,然後獨自朝梅花林那裡走。
整個學校都沉浸在刺眼的燈光中,擡頭卻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不過還有璀璨的群星閃耀,四面八方都有人聲竊竊私語,寒風一吹,像是又活過來了一樣。
楚郁剛出教學樓就被冷得一哆嗦,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外套下才是校服。
本來風城一中的一貫要求是校服必須穿在最外層,但可惜沒有哪個學生願意這樣做,老師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靜靜矗立已久的教學樓已經破舊了,外牆上畫滿了學生們惡作劇的塗鴉,白色牆皮隐隐有些脫落,空無一人的教學樓裡也暗淡無光。
梅花林就在廢棄的老樓旁邊,梅花樹枝杈交錯,寒冬臘月挂滿了白色的花朵,幽香纏繞在一起,織成一張巨大的網,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明亮的光線隻從很遠的地方照射進來,連影子都是隐隐約約的。
梅花林其實不大,一眼就能望到盡頭風城一中高高的圍牆。
“郁哥。”顧厭懶懶的倚着外圍的一棵樹,看見楚郁後臉上瞬間露出笑容,也許他自己都沒發現。
“噓——閉眼。”
顧厭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對方朝自己走近的腳步聲在寂靜中不容忽略,一步一步像是走在自己的心上。
腳步聲停了,他聽見楚郁輕歎一聲,然後小提琴悠揚悅耳的樂聲驟然響起,從一開始的低沉逐漸走向歡快。
曲子優雅又治愈,給人的感覺不是永久挂在天上發光的太陽,而是黎明後從山岚上一點點迸發出的新生的太陽,隻有那樣光明才會越來越亮,人的心中才會出現希望。
顧厭偷偷睜眼,與楚郁溫柔的眼神對上,隻一眼,心髒幾乎控制不住的停止了,然後跳得飛快。
在這一刻,顧厭是楚郁唯一的聽衆。
也許這一生,顧厭都是楚郁的唯一的永遠聽衆。
“生日快樂顧厭,我永遠愛你。希望我們永遠熱烈,永遠自由。”
事實證明,無論親耳聽到楚郁熱烈又直白的告白多少次,顧厭都會為此熱淚盈眶。
他低下頭,試圖隐瞞自己又掉眼淚的真相,但雙手卻已經緊緊抱住了楚郁,他便順勢把臉也埋在對方肩膀上。
楚郁輕輕揉了揉他的頭,把準備好的手表親手戴給他,顧厭乖乖不動,心跳逐漸加速。
顧厭稍微偏了偏頭,于是吐息落在了楚郁白皙的脖頸處,他借着遠處的光看見這裡很快绯紅一片,忍不住伸出舌頭輕輕碰了下。
“厭哥……”
顧厭感覺懷裡的楚郁瞬間僵硬了。
他卻有點興奮了,伸出犬牙在楚郁脆弱的脖頸處磨了磨,然後感受到懷裡的人想掙紮又收斂回去的小動作,于是更加放肆的加大了力度。
楚郁隻覺得脖頸處癢癢的,讓他止不住的戰栗,下意識想要遠離但又被對方死死抱着。
顧厭一次性留下了三個紅痕,如果不是怕他回去被父母看見和明天還要上課,他甚至發瘋似的的想要對方全身都是他的烙印。
楚郁的眼尾又泛起淺紅色,顧厭輕輕的吻了吻。
“有句話該說不說……”楚郁忽然輕輕說。
顧厭不解的看他:“怎麼了?”
楚郁幽幽道:“快查寝和關後門了,寶貝兒。”
顧厭被他那聲“寶貝兒”撞得差點呼吸不上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差點破口大罵。
楚郁牽住他的手,兩人并肩往外跑,寒風呼呼的吹刮着,一切灰暗的景物都在倒退。
顧厭回頭去看,正好能看見那片幽靜的梅花林,和梅花林盡頭的高牆。
他把楚郁送到門口,互道晚安後幾乎落荒而逃。
因為他的男朋友那麼好看,熱烈又直白的喜歡着他,接吻時又乖又可愛,可是看不見吃不着太痛苦了,剛剛他幾乎忍了一路。
又得洗個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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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郁看着那三道紅痕無語片刻,不得不圍上圍巾。
本來楚郁還想着那天再去梅花林裡看看,但噩耗先一步傳來了。
風城一中校領導要推倒老教學樓,挖掉梅花林,而且還要封了現有的後門,再修一條路和一道後門直通黎明路。
黎明路是一條與離江平行的路,夾在鸢尾路與沿江路之間,比鸢尾路要寬闊上許多,商業也更為發達,不過商業氣息格外濃重,沒有以前那條路上的老闆們悠閑随和。
幾人歡喜幾人愁,反正再怎麼反對也改變不了事實,學生們議論了幾句後就不在意了。
楚郁一整天都有些悶悶不樂的,校方這次動作神速,已經請到了工程隊開始施工了,現在梅花林那邊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