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之前在梅花林裡見過很多次的江川和白涯奔跑的身影，記憶裡的背影已經模糊不清了，他對他們的印象停留在江川被他爹打得頭破血流和白涯哭得眼睛都腫了的畫面上。

這幾天這件事算是在全校徹底傳開了，甚至别的學校的人也來好奇的打聽，有人還把它發到了網絡上，又招來一衆網友的點評。

但亂七八糟說什麼的都有，事情逐漸鬧大了。

于是當天下午，校領導又在全校通知：

“重要通知：凡本校師生嚴禁談論有關江某、白某的事情，嚴禁将相關信息發布在網絡，一旦發現按違規處理，再犯直接采取開除處理，請各位老師同學相互監督。

另外通知：風城一中就讀期間禁止學生戀愛，學校裡高清攝像頭無處不在，如有發現記大過一次并回家家教七天；二次發現直接開除處理。且請廣大師生注意，男生和男生之間、女生和女生之間更不可能發生愛情，這是有病的行為，變态的性取向。”

廣播播放了整整三遍，結束後世界仿佛徹底安靜下來。

楚郁最先聽到的是鐘清榮憤怒的拍桌子的聲音，然後是周圍人壓低聲音的竊竊私語，還有教室外面路過的人的激烈的讨論聲。

這個世界怎麼了呢。楚郁垂下眼簾想。

但是那天晚上他依然和顧厭并肩一起走，通往黎明路的路是現成的，學校也省了麻煩，不過有後門還沒修好的緣故，所以後門處值班的保安也多了幾個。

一路都是路燈，明晃晃的在高處，刺得人快睜不開眼睛，連腳下的影子都出現了好幾個。

路不長，兩人也沒走多久就不得不告别了。

楚郁對于風城一中抓學生戀愛的問題沒多大異議，隻是後面的話聽着格外刺耳，令他無端反胃。

踏上外面筆直的黎明路，燈光隻會更加明亮。

即使到了夜裡十點半，有些沿路的商鋪還開着，店主望眼欲穿的看着來往的學生和家長。

甚至有幾家燒烤店裡人滿為患，正是熱鬧。

楚郁沒什麼心情，看見衛叔的車停在半路，坐上車後走了。

第二天是周日，風城一中的慣例上到十二點就放學了。

黎明路上家長和學生摩肩接踵，人聲嘈雜，摩托車、三輪車還有各種車停在路邊，小吃店、文具店、精品店、奶茶店裡更是擠得轉個身都費勁兒。

楚郁和顧厭齊齊愣了半天，這才随着人流往外走。

楚郁不太能接受這種人擠人的環境，皺着眉轉頭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和顧厭走散了。

周圍經過的人大多穿着同款藍白色校服，一眼看過去還真不容易識别出誰是誰。

“傻站着幹嘛？！快讓讓！”他後面一個騎電瓶車大媽尖着嗓子喊，後座上帶着個學生。

楚郁隻好繼續往前走。

快走出黎明路時終于不那麼擠了，楚郁站在路邊等人。

“嗨，同學你好。”

一輛寶馬緩緩停在楚郁面前，車主是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看着楚郁的眼神很黏糊。

楚郁皺着眉垂眼看他，本來就不爽，這暴發戶男人的眼神令他更加不爽。

男人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又瘦又高，長得還漂亮的少年，露出猥瑣的笑：“小同學，你看我怎麼樣？跟了我陳總，保準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楚郁：“……”

楚郁沒理他，冷冷瞥了一眼後打算換個地方等。

“站住！”自稱陳總的男人大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楚郁面無表情的繼續走，心裡更加煩躁。

車門開關的聲音響起，接着陳總那異常肥碩的身體就擋在了他面前。

“知不知道老子是誰？别給臉不要臉！老子不差錢，那方面也很行，陪我一晚少不了你的好處，”陳總笑得又惡毒又猥瑣，“小貓兒，我保證會輕點疼你的……”

可惜他話還沒說完，楚郁忍無可忍一腳踹過去，這一下沒有收着力，那位傳說中很行的陳總一連退了好幾步撞到了自己的豪車上。

剛擠出人群的顧厭：……啊，我這因病不能跑操的男朋友一腳把油膩男踹出了五米遠？！

楚郁掏出手機給攤在地上的陳總拍了好幾張照片，期間臉上終于露出個微笑，不過怪瘆人的。

兩人簡單對視了一眼，然後心照不宣的走到一起，離開了人群。

“想報警嗎？沒用的！你給我等着！你叫什麼名字？！我保證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聽到他的話，圍過來的人群一哄而散。

“郁哥……”顧厭幽幽喊道，“你真厲害。剛剛是心情不好嗎？”

楚郁：“嗯。看他不爽……天涼了。”

他又頓了頓：“……我讨厭以石校長為領導的校領導。”

顧厭想起下午廣播裡的内容，沉悶的嗯了一聲。

楚郁沒過多注意那個陳總，照片還沒發出去就有無數人搶着幫他解決了事情，下午就有“風城某靠妻子上位的陳姓總裁出軌被當場抓包，一秒總裁後一秒負債累累”的新聞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