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請問近年來這裡可有什麼靈異事件?”
店小二聞聲,正在斟茶的手一抖,立馬來了勁兒,“這你們都不知?這件事在五十多年前就開始了,每天晚上恰好子時,便有一道凄清女聲吟唱的婚嫁之曲,那聲音陰幽得很呐……”
“你怎知是婚嫁之曲,你聽過?”有弟子提問。
店小二開始結巴了,“這、這這……誰晚上敢出門聽,但住那附近的人家起初天天聽到,聽多了,連小孩都會唱了,後來那聲音屬實瘆人……怕招來邪祟,挨家挨戶都相繼搬走。”
“哪兒附近?”江亦姝捉住要點。
“城中心趙府。”
“諸位是想今晚行動,還是歇一天明日再行動?”謝淮舟很體貼的詢問大家意見。
他們下山未着行雲宗弟子服,穿着各自花裡胡哨或是素馨淡雅的衣裳,靈劍召回心境中,但是不難看出他們是修真之人。
“各位俠士是哪個門派的?”店小二好奇。這群人上來就打聽陳年往事,還是詭靈事件……定是哪個門派的弟子下山來曆練的。
衆人正在猶豫是否告知他真實門派,有人提前開了口:“我們是青棠宗的。”
說話之人正是謝淮舟。
店小二尴尬笑笑,道:“青、青棠宗的啊……各位慢用,有需要盡管吩咐。”
他轉身時,邊走邊說:“青棠宗何時也管這些瑣事了?”
青棠宗以雙.修之法著名,江湖人對其印象不好,也是家常便飯了。
隻是謝淮舟冒名頂替,弟子們都知他就是為了行事方便,畢竟行雲中乃修真界第一大宗門,道出名号,恐怕太過招搖……
“今日。”
“明日!”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謝聽妍咽下最後一口松鼠桂魚,望向江亦姝,“江師妹,多玩一天不好麼?那麼着急做什麼……”
施笉笉沒作聲,心想::她當然着急了,着急回去陪心上人……”
“多拖沓一日并無益處。”江亦姝道。
“提前一天也無益處。”謝聽妍還想與她多拉扯幾句,想拉幫結派,扭頭向施笉笉求助,而後者卻一言不發回望她……
随後謝聽妍又将目标轉向了瞿景沅,還使勁眨了眨眼。
瞿景沅:“江師妹所言不錯,提早一天,提前了解情況,才對我們有利。”
“我也贊同,今夜便行動。”公玉卿站在了自己二師兄這頭。
看來施笉笉與瞿景沅長年不參與曆練,隻是不需要,再加上幾分平日堆積起來的懶惰成性罷了……若真遇上事情,藤栩殿的人可謂是兢兢業業,恪盡職守。
謝聽妍無話可說,即将準備被迫接受命運之際,謝淮舟“解救”了她。
“那就分兩撥罷,今夜先去幾個探查一番,制定出方案,明日再一同行事。”
這個建議幾乎所有人都順了意……唯獨江亦姝一人郁悶……
她本意就是想早點結束曆練,盡快回芊雪殿照顧羅詩嬰,而今非但沒能提前,事情還變得更複雜了……
不過隻靠那群毫無主見的人去探查,定會耽擱更長時間,反正閑暇無事,不若就跟着去瞧個熱鬧。
“還有誰今晚想去‘陰府’的麼?請舉手!”謝聽妍看向身後,無一人舉手,看來隻有那四人了……
“我去。”
衆人聞聲回頭,那四人看清後個個面露難色。
施笉笉重重“啧”了一聲,宋之韫舉起的手抖了一下……
而江亦姝則是冷冷的四個字威脅:“想死就去。”
不得不說,江亦姝對宋之韫的惡意可謂是達到了頂峰。
行雲宗上下皆知,宋之韫在青鳴山不受待見,連最自來熟的謝聽妍也不願搭理她……
紅昭門無故慘遭滅門,宗主謝濗與行雲宗諸位長老交情并不深厚,隻不過是看在他乃修真界排行第三的門主,他又苦苦訴衷情,這才施以援手,勉強答應讓宋之韫暫且居住在行雲宗内,并安排了一個後勤的活兒……
能賞她一口飯吃,已是仁至義盡。
而這貨非但不敢激,還愈發得寸進尺……妄想受宗内弟子同等待遇,一同曆練。
行雲宗每屆所弟子都是依靠自己的實力,哪有走後門兒的?不但如此,她還試圖在绫羅宗師面前獻媚……人家羅宗師有天才弟子江亦姝,樣貌若芙蓉出水……
兩人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何來宋之韻的一席之位?
不自量力。
因此,所有人都站在江亦姝這邊,暗中發笑……
……
亥時。
謝淮舟帶領四人去往五十年前鈴傷鎮最為繁華的府邸,今非昔比,今日的趙府,殘敗衰破,城春草木深,盡管布滿蛛網,正門頂上那塊牌匾依舊是金光閃閃,十分耀眼……
“看來是家道中落阿……不知這趙府中藏着什麼秘密……”施笉笉大步走向正門,一揮手,靈氣四溢,兩扇阖緊的紅木門在轉瞬間敞開……
塵煙障目,江亦姝忍不住提醒道:“動作輕一些。”
她用衣襟半掩鼻唇,率先跨過門檻。
“咚——”一黑紅物體霎眼之間墜落在江亦姝腳邊,伴随着黑色液體濺在她的裙擺上……
這東西差一寸就砸在了她的頭頂,還好她動作敏捷,迅速躲避。
她俯下身仔細查看,一個沾滿黑血的紅繡球。
江亦姝:“……!”她連忙後退三兩步。
她可是有重度潔癖的人!其餘人見狀即刻來查看,那浸濕紅繡球的液體在地上橫淌,漫溢不停。同時還伴随着腥臭味……
施笉笉定睛一看,輕哼一聲:“誰拿黑色的血染繡球?真沒品。”
其餘四人:“……”也就施大師姐能在如此驚悚的場面講出令人發笑的話了。
“就屬笉笉話多。”謝淮舟擡手,兩根指節輕敲一下她的頭,随後朝裡撇撇頭,示意門外三人跟上江亦姝。
望天上舒雲舒卷,道人間紅塵勘不破。院府雖長年未清理,可通過這些重巒疊嶂的建築來看,趙氏曾經一定是個榮盛家族。
“這樣子太大了,分頭行動罷。我與江亦姝去東院,小卿北院,施瞿二人各選西南。”謝淮舟下了任務。
“嗯。”隻有公玉卿一人應答。
看來還是小卿最有禮貌啊……謝淮舟心中谙道。
穿過走廊,一陣陰風襲來,叫人背後發涼。
“磷轎墜雨,棺金孕胎。枯骨噬衣,新郎泣膿。”
“顱燈蟒纏,肉食人皮。蛛卵髓碎,舞賀魂泣。”
“鱗鏡菌眉,脂染嬰痂。簪顱絲絞,蛆袍天黯。”
“……”
樓廊上傳來一道凄涼吟唱,江頓住腳步,召出無隐劍,而謝淮舟仿佛無事發生,繼續往前走。
“你沒聽到麼。”江亦姝說的是問句,卻是陳述語氣。
謝淮舟沒有回頭,反倒語氣平靜:“别聽那些,跟我走。”
江亦姝添了幾分警戒,加快腳步,越過謝淮舟。她耳邊的凄迷婉轉吟唱不停……
“腸幔骨泉,衾蝠脊裂。臍綻蓮冥,髓沼雙葬。”
“蛻人成蛛,骸卵無瞑。血沫跪俑,嬰嫁萬世。”
“屍層坍獄,眼苔無首。婚誓幽冥,永黯無破……永黯無破……”
即将步入大堂,身後卻在刹那之間,被虛空而來的一股力量拉進了一個空間裡……
江亦姝驚愕瞪大眼睛,莫非是那吟唱之人現形了?
此時,江亦姝隻覺身體急速下降,強烈的失重感讓她喘不過氣來……周圍漆黑無光,忽而一紅光亮起,照明整個空間。
“铮——”無隐劍出鞘。
江亦姝以迅雷之勢劈向那紅光,卻被一股極強的“靈力”阻擋……
“你若是将它熄滅了,可又要抹黑咯。”謝淮舟藏在殘破的屏風後,未露面。
江亦姝聞聲沒有收回劍,反而更加警惕,指出:“謝淮舟,你很不對勁。”
從踏進趙府開始,她便一直察覺怪異,卻又說不上來……
“看來芊雪真是慣壞你了,叫誰都敢叫名字……”謝淮舟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看來我得替她好好管教一下你了!”
話語未斷,謝淮舟便在屏風之後出手了……“靈力”聚集如繩索般縛上江亦姝的脖.頸,後者躲避不及,奮力掙紮後白皙的皮膚上多了一道紅印……
江亦姝緩了一口氣,當即便要同謝淮舟拼死一搏,打個天翻地覆。而對方的一句話,讓她急速收回了手——
“救救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