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亞,你來了啊。”亞夏看着緩緩走來的塞西莉亞。
塞西莉亞今天的打扮非常鮮豔,不過這個鮮豔是以塞西莉亞平時的裝扮而言的。
她平時都穿着顔色沉悶的衣服,還披着一件鬥篷,顯得非常古闆,但是今天她穿了一條和她頭發和尾巴同色的米黃色裙子,搭配着一件白色綢緞的襯衫,領口系着絲巾。
“抱歉,稍微有點晚了。”塞西莉亞把手裡的包放在一旁坐了下來,“亞夏,覺得我這個樣子怎麼樣?”
“還不錯。”亞夏是一個幾乎不說“很好”的人,可能還有點傲嬌。
“你怎麼想起來換衣服了?”蘭伯特則看了看塞西莉亞的尾巴,“尾巴的位置還合适嗎?”
“都是可以調整的。”塞西利亞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還覺得你們天使需要在後背給翅膀留下位置還難受呢。”
有尾巴的種族想要穿比較貼身的衣服和褲子都要為尾巴留下一個位置,由于尾巴有粗細長短的區别,基本上都是選好衣服之後再調整尾巴孔洞的高度和位置。
“看着你們這些有尾巴的種族還真是别扭,難道扭不覺得椅子壓得尾椎骨疼嗎?”蘭伯特吐槽出了亞夏心中所想。
“那又不是一塊硬的骨頭,是可以彎曲的,而且這個椅子還挺軟的。”塞西莉亞捂住自己的腰,“相比起尾巴,我還是覺得腰椎的問題更大。”
蘭伯特深有同感地點頭。
“我去參與審訊那些吸血鬼了,身上稍微沾了一點血。”塞西莉亞扯了一下自己白色襯衫的領口,略帶惋惜地說,“所以不得不換一套衣服。”
“原來你們還真的搞刑訊逼供……”亞夏小聲嘀咕一句,然後才想起眼前的這兩個人都屬于聽力從出衆的類型。
這個世界在這種地方真是無限接近于中世紀的黑暗歐洲。
“你們就不擔心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嗎?”雖然吸血鬼搞邪術,可是歸回教派在正統教徒眼中也是異教徒,今天塞西莉亞用在吸血鬼身上的手段就是明天塞西莉亞會得到的待遇。
如果可以的話,這種命運最好不要帶上他。
亞夏在義氣和背信棄義之間反複橫跳。
不過這話還是别說出來了,不然他覺得就算自己還沒有被教會抓住,他會先被塞西莉亞他們抓住打一頓。
“這是理所應當的。”塞西莉亞雙手交叉,她的眼睛裡沒有半點恐懼,“不過他們真的要發現了,那我就把計劃提前好了。”
“這些事情不用你擔心。” 蘭伯特喝着紅茶說道。
塞西莉亞覺得這樣說話也許太過于冷淡了:“你知道那些吸血鬼為什麼要冒着那麼大的風險去做那些事嗎?”
“因為怕死?”
“不僅僅是這樣的,他們更多的還是為了種族的榮譽。即使他們自己不能夠獲利,但是一旦他們成功了,他們整個種群能夠獲得更加有利的延續。”塞西莉亞看着窗外的風景,“吸血鬼的确貪婪又自私,但是他們能夠在上流社會占據一席之地是有着他們值得尊敬的地方的。”
“他們的自私更多的是針對他們這個族群的自私,相比起整個種族,他們對自己反而沒那麼在乎了。”
“每一個人都是值得尊重的。”塞西莉亞伸出手摸摸亞夏的腦袋。
在夕陽下,她的金色頭發如同麥浪一樣溫柔卻明亮,閃着耀眼的光。
“塞西莉亞……”
“當然,如果有人站在我實現我的理想的道路上,那也别怪我把所有人撕碎。”塞西莉亞眯着眼睛勾起一側嘴角笑道。
陽光一下子破碎,金黃色的麥浪燃燒起火光。
她身上的濾鏡一下子就破碎了。
行吧,就不指望這群家夥能做什麼正經人了。
亞夏被摸着腦袋,總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
其實他是一個不喜歡改變别人的人,改變别人需要勉強自己和其他人,而他則非常擅長湊活着就行的糊弄法則。
他不喜歡為别人費心費力,尤其是那種固執的人。
隻要别人覺得沒問題,他又有什麼理由去改變對方呢?
他就像是在雨夜中站在屋檐下的人,看着外面冒着雨狂奔的人,心裡充滿同情,卻不肯移動腳步去和他們一起前進。
亞夏雖然沒什麼政治頭腦,也不喜歡糾結人際交往,可是他從旁觀者的角度能夠看出,塞西莉亞他們是往死路走去。
塞西莉亞所面對的是一個主權國家,暴力層面是無法對抗的。
在精神層面,她的行為上不了台面,是站在正統教會的對面,無法在獲得多數人的支持。
更重要的是……
他們做的隻是解救一位赫莫。
赫莫的确是神靈,但是赫莫卻是一個種族名,解救一位赫莫是毫無意義的,他們把目标定在解救神明上實在是沒什麼格局。
更何況解救神明之後呢?
如果傳說是真的的話,和神明接觸會招緻瘋狂,在接觸到神明之後他們就會發瘋、甚至瘋到死亡。
他們要把神放在哪裡?
行走在人間?
那會讓整個世界都發瘋吧?
如果為了保護世界控制住神明,那他們和西斯特敏大教堂所做的事情有什麼不同?
這個決定從結果上來看蠢透了,但是亞夏能夠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塞西莉亞和蘭伯特都比他更有經驗,他能想到的事情他們也能。
讓他們做出蠢事的理由隻有一個——信念。
回歸教派想要迎接神回來,而當有一個神回來了,他們卻什麼都不做,這是對他們信念的最大打擊,這也是變相地摧毀整個回歸教派。
這比外部的打擊還要緻命。
對于回歸教徒來說,即使不考慮狂信徒的信仰因素,這也是明知道陷阱也不得不踩的坑。
亞夏承認自己不喜歡人際交往,也沒有什麼政治嗅覺,但是很多問題的答案并不需要關注細枝末節就能得出答案。
亞夏的答案就是,他們必然會失敗。
回歸教派就像是寄生在人體上的細菌,其實是這個世界信仰中看似畸形實際上卻正常的一環,但是想要讓他們擊敗本體,那還是太高看他們了。
這是他們無可避免的結局,從一開始就是畸形的。
他們把自己的一切寄托在神的身上,是神意志的傳達者。
說白了,他們也隻是神的傀儡。
亞夏無法理解。
埃德加爾說他是無神論者,這是完全沒錯的說法。
這個世界是有神的,但是亞夏無法相信他們。
也許他的意志偏向于軟弱但是他不喜歡任何人成為他意志的統治者。
雖然他不成熟還喜歡依賴他人,但是他拒絕任何一個人說出“我高于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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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利亞往亞夏的面前放了一個袋子:“這是埃文給你的東西。”
她覺得現在的氣氛很沉重,而且亞夏在思考一些她不太喜歡的問題。
“誰是埃文?”亞夏本來想接過袋子,畢竟誰不喜歡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