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甯氏雖有所誤會,小娘子拒婚姿态還是很堅決的。
姚秀隻說自己一心侍奉母親,又說若母親故去,自己便欲出家。
甯氏看這架勢不像演的,落得面上無光,也隻得灰溜溜回去。
這拒婚還使得鄭珉這個二房主君年齡危機感升起來。
鄭珉勃然大怒,據說跳着罵姚秀不知好歹,又覺得姚秀不肯答應無非嫌他老,必然是看中哪個年輕郎君。
那時姚秀本是要搬走的,是鄭老夫人強将母女二人留下,百般安撫。
接着鄭老夫人又招來自己次子,劈頭蓋臉罵一頓。
一個孝字壓頭上,鄭珉不敢說什麼。
說到底,老太君也是為護住甯川侯府顔面。真因家中男丁好色将孤女寡母逼走,鄭家名聲還要不要。
至于姚家母子,說是強留,但姚秀若一定要走,也不是甯川侯府能留得住的。
但兩個女眷若去别處投親,也真沒什麼備選的好去處。說到底,姚家母女二人并無太多選擇。
現實就是這樣無奈,姚秀還是留下來,隻是處處相避。
而現在姚秀屍首就這麼躺在地上。
她如花妙齡,就已然香消玉殒。
薛凝心裡暗暗歎了口氣,心忖姚秀若在年初時搬出去倒好了。
不過讨生活不易,各人也有各人的難處。
如若薛凝聽到了心音為真,兇手就是鄭家的二房主君鄭珉。
便算那古怪聲音做不得真,按照死者并不複雜人際關系來講,鄭珉也有重大作案嫌疑。
周圍圍了一圈人,薛凝瞧過了,此刻鄭珉卻不在現場。
抛開這些,死者姚秀還是原書中重要女配,出場雖是不多,她的死卻是關鍵劇情點。
事實上薛凝不但穿越了,穿成一本救贖文裡的惡毒女配。
原書男主魏樓是薛家舊部之子,自幼喪父,家境潦倒。因亡父與老甯川侯有些交情,故母子二人也住進甯家。
一來二去,就被原身看中,糾纏不休。
原書薛凝父兄皆戰死,一介孤女被至甯川侯府。作為忠臣遺孤,薛凝柔弱不能自理。侯府上下見她又纖又弱,看着人畜無害,不免善待幾分,對她十分寵愛。
但這不過是惡毒女配标配式的虛僞人設。
書中女配貌若觀音,心如蛇蠍,依仗自己是忠良之後,又死了父母,故意裝柔弱糾纏男主。
私底下她心思狠辣,殺死男主朝思暮想的白月光,導緻男主黑化,最後被男主報複死得極之慘烈。
因她被朝廷特意宣傳的忠良之後身份,不好毀其名聲。男主刻意娶她為妻,人前待她極好,私下卻極之折磨。薛凝求援時,所有人都冷眼旁觀,最多感慨一聲,她瘋了。
而今死者姚秀就是本書男主魏樓心尖尖的初戀白月光。
原身在原劇情線裡死得極之凄慘,性命彌留之際,原身餓得皮貼骨頭,那具身子瘦骨嶙峋,且因長期囚禁緣故,死時真有些神志不清了。
惡毒女配死後,男主跪在正牌女主面前,手指輕輕扯着少女幹淨裙角,卑微的、熱切的,幾乎絕望沙啞懇求:“渡我!”
這時魏樓已經沒了明面上妻子,想着死了的薛凝時,還覺便宜了這毒婦。如果不是想給女主一個名分,薛凝這個惡毒女配可能還沒那麼容易解脫。
如今薛凝眼尖,也看到了原男主。
魏樓一臉陰冷,站在一側,表情像要殺人一樣。
幸好薛凝手握劇本,半年前已停止對魏樓騷擾糾纏,跟魏樓這個原男主劃清界限。
但原書走向十分強勢,該死的還是要死,姚秀還是被劇情殺。
哪怕薛凝是個唯物主義者,心裡也禁不住微微一跳。
她思索案情,落旁人眼裡她是被死人驚着了。
該說不說,原書劇情雖對薛凝這個惡毒女配不友好,但原身有小說惡毒女配該有的标配高顔值。
原身人品不怎樣,顔值沒得說。薛凝一張臉粉頰嬌腮,已是個美人胚子。
她袖口輕輕滑下,便露出手腕以及手指掌邊沿有些燙紅瘀傷,襯着白皙肌膚,看着有些紮眼。
圍觀群衆注意力都在那具屍首上,一旁的侯府長媳秦氏卻暗暗一皺眉,隻飛快走至薛凝跟前,攏住薛凝的手。
“凝兒,你身子骨弱,人前受驚,還是回去歇息才是。”
秦氏面上和善,心裡卻是吐槽。
旁人不知曉,她還不知曉薛凝的性子?
這薛娘子雖樣子生得好,又是朝廷封的郡君,但私底下性子極差。
薛凝常年虐婢,不過是甯川侯府替她遮住罷了。
如今也不知起了哪門子心思,人前刻意露傷,難道要别人覺得侯府苛刻虐待了她不成?
薛凝這小丫頭性子陰綿,慣會使這等小伎倆。
秦氏想起前幾日,鄭老夫人這個婆母還屏退左右,提點于她,讓她這個鄭氏長媳對薛凝好生相待。
秦氏當時就喊屈。
當初廣平侯夫婦戰死,薛氏族滅,獨留薛凝一個孤女。朝廷感薛氏英烈,封薛凝這孤女為郡君,食邑五百。又因薛凝年幼,且無族人相托,于是也未開府,隻使薛凝養于甯川侯府,學些教養禮數。
這身分自然極貴重。
“那孩子身分貴重,管教起來輕不得重不得,我是事事操心,處處留意,生恐慢待。連我生的四娘五娘,都沒這般上心。年初她張口說換院子,誰也不好逆了她。換了院子,她又讨要宮裡賞的一套琉璃器,那也眼巴巴送她院子裡。便是她使的脂粉,也比府裡其他姑娘要好。”
“我哪樣事不順她?哪件事不依她?就是老太君你嫡親的孫女,在府裡也及不上凝這兒個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