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無忌轉移話題:“呂彥之事,你就不必再理會了。”
這樁案子牽扯不小,其中有不少利益糾葛,他當然絕不願意沈偃這等人品端方之士牽扯進去。
裴無忌人前強勢些,廷尉府自然會退讓三分,不至于怪沈偃不夠強勢。
這些強勢旁人許是會誤解,但沈偃自然應當明白。
他想阿偃倒是對那薛娘子頗為愛惜。
不知為何,裴無忌隐隐生出幾分不安。
方才看着薛凝跟越止相熟,裴無忌已經隐隐有些不舒服。
越止這條毒蛇十分陰損,那薛凝呢?他不願意承認,與越止相比,薛凝總歸要好上一些。如若薛凝跟越止攪合一道,說不定會學得更壞。
也許就是因為這份不快,使得裴無忌忽略了什麼。
他想自己忽略了什麼呢?
呂彥已死,裴無忌面上不動聲色,暗暗卻以呂雪君為餌,想着能釣上來什麼。
那薛娘子張口說送呂雪君回府,當真隻是順路?難道薛凝也如自己一般盤算,覺得呂雪君許是知曉内情?于是薛凝便想要送送,大約是有意試探,想從呂雪君口裡套話。
薛凝要送一送呂雪君,于是越止又要送一送薛娘子。
所有人都盯着呂雪君,那幕後之人呢?
不錯,那幕後之人要殺呂彥,先是提前三個月造勢,然後安排好郭崇這個苦主殺人。這圈套精巧,細細端上一盆細糠,足可細品。
如此一來,會使人誤解幕後之人是個有耐心、善布局的人。
可那是三個月前的手段。
那時玄隐署尚未成立,裴無忌沒回京城,裴署長沒似如今這般死死咬着不放。
此一時彼一時也。
萬一呂雪君真知道點兒什麼呢?
呂雪君究竟是否知情,裴無忌不知曉,幕後之人也不知曉。裴無忌想要以此為餌,那麼最好滅口機會便是呂雪君返家時。
此時此刻,對方怕沒機會細細布局。
這猜測隻有六分可能,但加上越止這麼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禍害,那便有九分可能。
所以裴無忌思及于之,蓦然臉色大變。
他未及跟沈偃說什麼,就呼來随行衛士,随他去追薛凝馬車。
如今裴無忌策馬狂奔,容色端肅。
沈偃很喜歡這個薛娘子,總不能讓薛凝折在自己案子裡,總不能冷了沈偃惜才之意。
而且,裴無忌也不得不承認薛凝極是聰慧。
雖并不喜歡這個薛娘子,如若真死了,自己大約會有一二分愧疚吧?
愧疚之餘,也許還會生出可惜。
畢竟年紀輕輕,又這般冰雪聰明。
哪怕自己并不喜歡她。
因為一見越止,他便心生不快,更不必說薛凝看着似與越止交好。如非如此,他該早想着這些。
裴無忌俊美面頰如籠寒霜。
他烏發如墨,束以武弁,冠後鶡尾随風而揚,好似要飛起來一樣。
行至一半,随行暗哨便遞來呂家娘子遇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