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會有一個小匣子,裡面存滿了零錢,妻子喜歡将現金放在裡面,在她的引導下甚爾偶爾也會往裡面塞錢,小匣子漸漸被塞滿,妻子抱着木制匣子盤腿坐在客廳裡,邊笑着邊整理。裕裡會靠在沙發的陰暗處,拿畫筆描繪亂七八糟的顔色。
妻子問她:這個粉色的圈圈是什麼呀?
裕裡很久才能反應過來,慢吞吞的說:“是媽媽。”
黑色的圈圈是爸爸,粉色的圈圈是媽媽;裕裡是綠色的圈圈。
她從小匣子裡取出些大面額的錢,繞過甚爾獨自出門。
她一個人要去幹嗎?為什麼不叫上爸爸?
甚爾靠着門伸手掏了幾下褲兜,才想起回來的路上已經将最後一包煙扔掉。
甚爾踢開腳邊的易拉罐,罐子撞到牆壁發出爆炸聲,驚醒了睡夢中的伏黑惠,嬰兒的哭泣聲充斥着裕裡的小房間,甚爾像是應激的貓整個人僵硬住,小心地走到虛掩着的門口,透過門縫朝裡面看。
惠哭得很用力,漲紅的臉滿是淚水。
甚爾慢慢合住門,哭聲小了些,他松了口氣。
他想起了裕裡小時候,她很少哭,安靜地睡着,安靜地觀察着這個世界,隻有餓的時候會哼唧幾聲。裕裡是個很省心的孩子,不像惠喜歡用哭聲宣示他的存在感。
裕裡想給惠惠買一個新奶瓶,從醫院帶回去的奶嘴用到泛黃,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正常使用,保險起見還是給惠惠換個新的奶瓶。
屋外天色黑暗,借着路燈的照明她找到便利店。
便利店員工看着一個面無表情的幼女推開門,走到母嬰專區,靜靜地挑選着奶瓶,她蹲下身,一手攥着一個,似乎在對比價格,有點可愛。
她猶豫了很久,最後将兩個奶瓶都拿到前台結算。
“是幫媽媽買東西嗎?小妹妹,你好可愛。”變戲法般摸出一顆糖果遞給裕裡。
裕裡眨眨眼,伸手接過,說道:“謝謝。”
真的很可愛,她像高檔藏品櫥櫃裡擺放的洋裝玩偶。
老實說,裕裡并不讨厭過于熱情的人,但她不喜歡跟蹤狂。
她停在路燈下,手中提着塑料袋,視線精準地盯着不遠處樹叢裡某個陰暗處。
“謝謝哥哥,但我可以自己回家。”
“诶呀,原來早就被發現了。” 便利店員工從樹叢裡鑽出來,拍落身上的雜葉,沖她微笑。
“我不喜歡對漂亮的孩子動粗,可以主動鑽進哥哥的麻袋裡嗎。”他手持的衆生平等器,顯然有備而來,根本不給裕裡逃跑的機會。
裕裡不見了。
将近一小時沒有回來,惠已經哭了三趟,睡死在床上。
為什麼不回來,她能跑去哪裡?出門前拿走了不少錢吧,是離家出走嗎,在鬧脾氣嗎?
甚爾:【孔時雨,有人跟你鬧脾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