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區域的占地面積相比起過山車區域來說,并不算大。
但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那些奇形怪狀、搞怪荒誕的裝飾不願在狹小的空間安分守己,反倒是散落到了周圍的街區。
挖去眼珠的幹枯女屍、被野豬啃食隻剩半隻的手臂、依舊冒着紅色血絲的綠色濃湯以及在一地鮮血裡熱情鼓動的心髒......
配合着鬼屋門口骷髅頭音箱正播放着的驚悚音樂,這青天白日頓時也變得毛骨悚然。
趙哇一和莊睦見怪不怪,他們打多了如此類型的射擊遊戲,已經深谙這種裝神弄鬼的基本套路。
當然,若是線下實景,那就另說。
兩人均是一臉淡然地走到檢票口。卻發覺身旁人影空空。
回頭一望,才發現步枯仍在不遠處的道路上駐足停留。
而且沒有半點要跟上他們的意識。
“我靠,就這麼小一個,不會有人連這點都怕吧。”莊睦順手拎起了身旁的眼珠子,頗為悠閑地在空中抛了抛。
步枯當即臉色就不好了。
莊睦見他還是沒有動作,又把擱置在窗台的蜘蛛玩具拿了起來,露出了個危險的笑容。
“小屁孩這都玩不了就回家睡覺去,你多大了,這都害怕,到底敢不敢去?”
話音未落,将那蜘蛛玩偶直直朝步枯扔了過去,果不其然,成功得到了對面一陣哭天喊地的尖叫。
對方甚至朝着更遠的方向跑了好幾步。拽着衣角,淚眼婆娑地回望過來時,顯得好不可憐。
趙哇一看着對面此番模樣,逗弄他人的壞心思也漸起,裝作十分惋惜的樣子,朝着莊睦歎了口氣,說到:“嗐,去不了也沒辦法,那就麻煩小步枯在門口等着我們吧。”
言罷轉身作勢要走。
在門口......
步枯還是那般膽戰心驚的模樣,聽聞趙哇一的話後,他環顧四周看着這些随時都要動起來的可怕裝飾,差點真的要哭了。
“去就去!”
在趙哇一徹底撫下黑色門簾的最後一秒,他聽到身後的人聲終于松了口。
步枯仍是那般戰戰兢兢的模樣,但目前看來,孤身一人在這種詭異氛圍裡呆着顯然更可怕,于是他像是鼓足勇氣那般,吸了很大一口氣才猛地沖了過來。
而後幾乎整個人都要趴在趙哇一的身上。
趙哇一笑了笑,也沒說什麼,牽着對方的手就要往前走。
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小孩子。
“其實按照去年這個季度,你應該挺忙的不是,今天怎麼有時間來玩了?”趙哇一沒有莊睦那故意和小孩子對着幹的奇怪癖好,他的犯賤手段一般都面向同齡人或是稍微年長的朋友。
一般對步枯,他能哄就哄,大多數也隻是逗着對方玩兒。
雖說他們在鬼屋裡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但見步枯的肢體仍是害怕得僵硬顫抖,他便開始談起家長裡短,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聊到這個話題的時候,鑒于有關私人信息,于是莊睦與趙哇一都默契地關上了直播麥。
——為什麼突然沒聲音了,我卡了嗎
——應該是他們聊現實生活中的事情吧,私人的信息怕洩露
——關麥前一秒不是正好聊到步枯的工作嘛,步步本來就是娛樂圈的人,他們說話萬一提到哪個藝人就不好了,畢竟是圈内事
——同上,我那天去網上查我才知道步步原來是一姐的經紀人
——哪止啊,現在排在超話榜前幾的那幾個全是他手下的藝人,原來你們才知道嗎
——去年那個選秀第一進攻電影圈馬上拿了提名,那個項目還是他談的
——好震撼我們主播的禦用奶媽竟然是此等大人物
——主播高攀了
步枯是不同于普通人的超智商人群,趙哇一從十二歲第一次見到對方時就知曉。
一個九歲的孩子指導自己做初中數學是什麼樣的概念,趙哇一每每回想起那段時日,都有種荒誕不經的詭異感。
後來才知道這人十三歲回德國讀書,十七歲再回來的時候已然拿了博士學位。
趙哇一本以為對方要在德國高就,以後見面的日子屈指可數,可誰知步枯一回國就紮身進了與自己專業領域毫不相關的傳媒行業,在娛樂圈裡當起了經紀人的角色。
忙忙碌碌将近兩三年,每年差不多隻有幾天能夠抽出時間來和他們打遊戲。
步枯曾經還說,為了不打擾隊友的遊戲體驗,每每開局他總要把自己的手機關機,以防打到一半就要被叫去準備公關和輿情報告。
笑得趙哇一喊他小孩哥怒闖娛樂圈。
如今竟能在各種電影節紅毯晚會紮堆的季度抽出身來,也着實令人不解。
“我之前去美國讀書的哥哥回國了,姑父特别開心,周周都要聚一聚,我這就有時間了,”步枯雖語氣平平,但緊纏着趙哇一的雙臂,并未松懈半分,“主要是我公司老闆是我哥的發小,姑父也把他當親兒子養,所以聚會肯定是每次都要帶上他的。”
“你老闆其實也挺有點良心的,如果是我,我肯定把你留在那工作,我自己去聚會。”莊睦跟了一嘴。
步枯果斷白了他一眼。
“那不行,因為我姑父會罵他的,雖然是幹兒子,但是哪裡有外甥親啊。”
“那你哥哥,怎麼突然回國了,也是和你一樣讀完書了嗎,我記得你說過你家産業在美國,怎麼回來了。”趙哇一也算是見縫插針問了話,眼前的道路愈發黑暗,隻能借牆壁上微弱的紅光照明。
他不由得緊鎖眉頭,問話之餘也在考慮着這個地方是不是不太适合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