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出于愧疚，許是怕把人惹急了，語氣和口吻都放輕了許多，哄騙着說：“事情結束之後我給你放一周假，帶薪的。”

“還有你要抽的這個小狗皮膚，”蕭墨指了指屏幕，非常溫和地将眼角彎了下去，“老闆全給你買了，好不好？”

原本還因為對方的危言聳聽而鼓起的雙頰在聽到“一周帶薪休假”的瞬間洩了氣，步枯仰頭看了看蕭墨，又轉身瞧了瞧電腦屏幕，有些沒好氣地問到：“那小哇怎麼辦，我朋友都約好了。”

“聞晔能代替小枯頂上吧，你哥不是無所不能麼，讓他試試呗。”蕭墨眯着眼睛笑了笑，也沒管對方的回答是否接受，張開手臂将步枯肩膀一攬，就要推着人往房門外走。

步枯整個人都偏于瘦小，頭頂也才堪堪隻到蕭墨下巴的位置，幾乎是對方伸手一攬就能把他一整個人全都端走，以至于步枯根本沒有任何掙紮的機會。

作為二十多年的竹馬，柏聞晔幾乎在蕭墨故作嚴肅地向步枯輸出一堆假話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明白對方心裡在琢磨些什麼了。

且自從他的取向被對方發現之後，蕭墨就沒少給他搭鵲橋。

尤其是在蕭墨與黎書白最開始在一起的那幾年，兩人沒少針對他本人的感情生活各種獻言獻策，直到他無數次推脫并表示不感興趣之後，兩人便才十分遺憾的結束了自己的月老行為。

最初對趙哇一動心的那段時間，蕭墨即使不知道對方是誰，卻也一眼就看破了柏聞晔一直隐瞞着的心理狀态。

但大概是出于柏聞晔的嚴肅警告，以至于最終對方也并未做什麼，隻是了然地泯然一笑。

包括去美國的七年，他不曾向蕭墨隐瞞自己的情感狀态，但也依舊沒有告訴蕭墨對方是誰。

蕭墨隻知道他一直有喜歡的人，至于究竟是男是女，對方是誰，他都不知道。

柏聞晔本來是打算一直瞞下去，瞞到自己放下，或者是有機會能夠重新回到那個人身邊。

可是他實在是太高估自己的自控力了，回到老宅的那一天，隻是透過微弱的屏幕望向那個人，看到朝思暮想的人終于不再栖息于他那支離破碎的夢裡，看到對方久違的一颦一笑，在不知不覺之中，柏聞晔就已經不可控地告訴了蕭墨，告訴對方，那狹小的鏡頭裡，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戀。

叫哇一，叫趙哇一。

在喜歡趙哇一這件事情上，他根本就完全無法隐瞞。

柏聞晔假扮步枯進入隊伍這件事比他自己想象中要平靜得多。

他淡定地關了設備麥與組隊麥，充當一個隻能打字的啞巴角色。

其實如果他足夠盡職盡責，那麼他輕而易舉就能假扮好自己弟弟的角色，畢竟這是他從小就看着長大的孩子。

而在充當遊客與過路人的那幾年，他也沒少觀閱趙哇一與步枯組隊的相處模式，他對他們的一切都有基本的認知與把握，也有不會出錯的資本。

可是在選擇角色英雄的時候，身體裡無法掩蓋住的私心悄然冒了頭，那些無數在深夜裡被強壓進心底的期盼被不知名的情愫招惹澎湃。

他突然奢望對方能夠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哪怕隻有一瞬間。

于是在倒計時的最後一秒，柏聞晔的鼠标移動到了另一個角色的身上。

卡西法。

步枯設置好的遊戲屏幕分為兩個區域，橫屏電腦放置着的是遊戲畫面，而身側的豎屏顯示器則是挂着趙哇一的直播頻道。

柏聞晔不用餘光瞥見都知道此刻的彈幕炸了鍋，他面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在心底卻笑了笑。

屏幕上的趙哇一有一瞬間的微怔，隻是簡短的一瞬，但是還是被柏聞晔捕捉到了。

下一秒傳來的問話放在正常的語境裡其實很不着調，但這也是趙哇一所獨有的，特有的，淹沒在字句裡的擔心關懷。

柏聞晔又記起小洋樓裡那些紛紛揚揚的數據紙張，那些下沉的弧線似乎曆經七年流光倒挂在了他的嘴角。

柏聞晔笑了笑，告訴他。

相信我。

如從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