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步枯又擡起了頭,沒有回答,隻是不屑一顧地再次輕笑一聲。
好一副欠抽模樣。
果不其然,立即就把齊濛給惹惱了:“你什麼意思!”
下一秒,他原本收回身後的手在此刻驟然攥緊成了拳頭,胸腔中悶着的怒意恨不得直接給他來一下。
劍拔弩張的氣氛将溫度逼近了冰點。
俄而,莊睦見狀,沒好氣地朝步枯罵了一句,“你誰你都惹一下是吧,小屁孩。”
誰知對方收到這話後,原本挂在臉上的挑釁神情倏然舒緩開來,而後換成了十分雀躍的笑顔:“哈哈哈關你屁事啊,狗賊。”
這下,尚未彌漫開的硝煙驟然隐沒,好似不曾來過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熟悉的聲音和聊天模式,包括此類用詞,齊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愣住了。
依舊是莊睦在打破這一僵局。
“他是步枯,神經病一個,你倆應該是網友第一次見面吧。”莊睦邊說邊起身,走到趙哇一的位置後,拎起步枯的後衣領,整個人給他重新丢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别鬧了,乖一點,犟不過小哇的,你讓他喝就行了,乖。”而後抽身離開之時,總算是緩和語氣同步枯輕聲說了一句好話。
但是某些人是必定不會接受的。
“好惡心啊狗賊。”
“你媽的,我就多餘哄你。”
至此,齊濛才願意認真去琢磨眼前這人,他一向認為步枯年紀雖小但行為處事都十分沉穩,所以一直認為對方長得跟莊睦沒差。
但是怎麼是這個樣子......他心中的警鈴隐隐約約被敲響了。
然而目光撇過趙哇一的一瞬,齊濛又有些疑慮。
“抱歉,步步我才知道是你,那......”齊濛示意了一下趙哇一的位置,看着對方此時郁郁寡歡的愁苦面容,很是不解,“他怎麼了?”
“估計是不開心了,突然間就猛灌酒,可能最近有啥事吧,剛聊完老闆就這個鬼樣子。”圖斯亓先于步枯一步回答。
“他就這樣,有時候莫名其妙的,任他去就行,倔驢一個,勸不動的。”
“哦......”齊濛看着此時又在低頭抿酒的趙哇一,目光遲遲不肯挪離。
彼時,步枯看着齊濛那有些失落的神色,悄然之中,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緊接着,下一秒,齊濛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見狀擡頭,不知步枯什麼時候起身站在了他的身後。
“怎麼了?”
“出來一下,有點話跟你說。”步枯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聽起來并不友善。
“幹嘛,禍害人還得找個偏僻的地方是吧。”莊睦記仇,總想着見縫插針怼步枯幾句。
然而步枯這次卻不理他,隻是在招呼齊濛之後,自顧自地往大門方向走過去。
齊濛不解,但也主動跟了上去。
臨走前,莊睦甚至不忘勸了他一句,“你别跟他計較,他就是小孩心智。”
彼時,夜幕已至,遙看天際隻有蒼茫一片,而萬家燈火則全然鎖進了身側那偌大的玻璃幕牆裡。
走廊似乎沒有盡頭,極為相似的祥紋圖案每隔兩米就會鑲嵌在同一片猩紅毛毯上。
一路上,齊濛有想過是否是因為自己前幾分鐘的失态導緻惹急了對方,所以對方才找自己單獨聊天。
但是按照步枯的性子,應當是不會這麼斤斤計較才對。
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如今才是第一次線下見面,到底有什麼話是值得跑這麼遠單獨說的,齊濛想不通。
跟着步枯一路無言,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大抵是等宴會廳的雜鬧聲徹底湮滅,周遭空氣盡然被寂靜席卷之時,步枯才在一扇落地窗前,停下了自己的步履。
而後率先打破寂靜的,仍是齊濛。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呀步步,今天第一次見你,我很高興,而且你長得好漂亮呀。”
殊不知,示好的話術已然不起半點作用,甚至蔓延至潮濕的水汽裡時,那些字句被滌蕩得隻剩虛假。
現時,步枯倚在欄杆側面,聞言擡眼看他,眼中盡是淡漠,與前幾分鐘平易近人的模樣簡直大相徑庭。
不知為何,對面那人目光掃過來的刹那間,齊濛發現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雙腿不由地有些發軟。
明明那人不過是個小孩而已。
“謝謝。”這句話很冷,即便對方的聲音很是稚嫩,可話中的刺骨依舊順着晚風散得遍地都是。
“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出來麼?”
“什麼?”
齊濛不解,隻是一味的賠笑。
而後在意識到什麼的瞬間,面目悄然變得有些猙獰,但他不敢确定。
另一邊,步枯不言,隻是靜靜地盯着對方。
他沒有點明,但想必對方已經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齊濛依舊沉默。
俄而,見他依舊如此諱莫如深,步枯隻好擡了擡肩膀,做出了個無奈的動作。
“給趙哇一寄快遞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