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說開以後,柏聞晔便搬了回來。
起初趙哇一的情緒依舊不太穩定,患得患失的,時常會站在柏聞晔的房間門口發呆,大抵是害怕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而已。
柏聞晔耐心地哄了許多天,甚至将辦公場所都轉移回了家裡,也都沒有太大的成效。
最終,兩人索性直接住在了一起。
而趙哇一原本的房間,則徹底淪為了他的工位。
估摸着是失而複得後的惺惺相惜太過缱绻,親昵時的赧然于現時也蕩然無存,兩人均隻想着如何彌補那些錯失而落下的虧欠,恨不得将整顆心髒都掏出來送給對方。
柏聞晔和趙哇一的休息時間存在着沖突,但兩人都不覺得這是問題。
熬大夜的人會蹑手蹑足不驚擾對方,早起的人也會小心翼翼地饋以一個親吻。
有好幾次,趙哇一迷迷糊糊之中想着要送對方上班,而看着他那蓬頭垢面又實在是睡眼惺忪的樣子,柏聞晔也隻是笑着揉了揉對方的腦袋,輕聲說了句等我回來就好。
兩人複合的事情依舊隻有步枯和蕭墨知道,鑒于趙哇一那邊的好友,他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主要是還得先出櫃,這确實有點麻煩,索性就一直拖延着。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五一,趙哇一本想直接和柏聞晔一起窩在家裡,誰知圖斯亓在群裡上蹿下跳地鬧着要出去聚會,說什麼再不放松他就要徹底淪為鍵盤的奴隸了。
隻是又正值旅遊高峰期,他們身為公衆人物不太方便亂跑,而想要預定的露營陣地又因預約時間太晚已經沒了空位,最終,他們決定一行人一起來柏聞晔家的别墅聚會。
場地大、房間多,功能設施齊全且有後山又有花園,莊園内還時刻有管家提供服務,簡直就是完美的度假聖地。
這個點子起初是步枯提出來的,趙哇一本來想拒絕,怕打擾了柏聞晔。
然而聽說對方的幾個朋友也在琢磨着聚會的事情,兩人協商之後,就幹脆直接把所有人都湊到了一起。
對于有陌生人的加入,趙哇一這邊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壓力,尤其是慣于交際的幾個主播,擴充人脈的同時又能積攢視頻素材,他們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了。
“你的朋友要過來麼,我怕他們玩不到一起。”想起柏聞晔的社交圈子,趙哇一還是有些憂慮的。
畢竟人家的朋友大多數都是些富豪子弟,跟他們這種普通人相處,雙方恐怕都找不到共同話題,萬一氣氛尴尬了,豈不是就都搞砸了。
“别擔心,就蕭墨和黎書白,步枯還不知道,其他人都有局了,而且......”柏聞晔頓了頓。
“而且什麼?”
“而且我不想讓其他人來,一個個鬧得太開了,怕帶壞你。”
想起黎書白帶着那群狐朋狗友整天玩些起哄的暧昧遊戲,柏聞晔試想過,如果趙哇一被牽扯進去,自己恐怕會當場翻臉。
“真有這麼吓人啊,我打遊戲都是我恐吓别人,别人生怕被我帶壞呢。”說起自己線上那聞風喪膽的人設,趙哇一不禁笑出了聲。
好像隻有在柏聞晔的眼裡,自己才是一個需要時刻被呵護的人,想到這裡,趙哇一不由地又歎了口氣。
總覺得心髒依舊是有些酸澀。
“這不一樣,他們是真的挺吓人的,玩得開,蕭墨這麼好脾氣的人也沒少紅臉。”
“那你這麼說的話,好像确實有點吓人。”
除了蕭墨和步枯,其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趙哇一和柏聞晔住在一起這件事。
而為了避免還要過多解釋兩人之間的這一層關系,趙哇一也裝作是前來赴約的人,起了個大早先去後山躲着,等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才佯裝自己遲到赴約。
對此,柏聞晔有些想笑。
“你說你早到不就行了?”柏聞晔怕他在後山等着麻煩,畢竟外面天熱,蟲蟻也都跑了出來,一個人在叢林裡幹耗着也是不太好受的。
但是趙哇一深谙自己朋友是如何一種品性,依舊十分堅定地打算這麼做。
“你當他們自媒體人白當的,白的也能給他們說成黑的,添油加醋更是不在話下。”
“老闆,流量是要把持住的,要有看點和噱頭才能吸引受衆,我要是早早就待在你家了,要是像齊濛那張嘴,他肯定鏡頭一開,對我張口就是什麼我起這麼大早就是為了來谄媚老闆你。”
看着趙哇一分析得好一番頭頭是道,柏聞晔不由地笑出了聲,隻是在聽到“齊濛”這兩個字時,眸子暗了一瞬。
說起來,怎麼處理這個人帶來的輿論,他暫時還沒有頭緒。
雖然步枯揚言他有辦法,但是柏聞晔也不敢讓他單獨去做。
若是放在從前,他肯定是全然信任步枯的,隻是這次,從蕭墨口中得知步枯同齊濛起過一場沖突之後,他也有點後怕。
其實但凡這些言論不是有齊濛在其中作誘導,柏聞晔應當是不用管的,他不能去左右觀衆的喜好,也應當去尊重别人喜歡的權利。可問題就出現在,部分言論已經被一方教唆到了,尤為激進且會切實傷害到趙哇一的地步,至此,柏聞晔不可能做事不管。
以往他再如何吃醋,也不過是用着隐去他身份信息的小号發些醒目留言而已,他之所以不利用權勢去打壓,是基于尊重與恪盡職守之下不能濫用權利。
可倘若對方正以喜歡的幌子來進行打壓,那就并不隸屬于正常的輿論範疇了。
柏聞晔認為,這已經是刻意引導的隐形網暴,遊離于道德底線的邊際,進而做些表面上極為無辜的惡行。
思緒回籠的下一秒,柏聞晔很輕地捏了捏身邊人的後脖頸,趙哇一仍在滔滔不絕地說些什麼,他也隻是在一旁陪笑。
他覺得處理這件事,該提上日程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聚會當天。
一切都按照原計劃進行,幾乎是所有人都到場之後,趙哇一才踩着點敲開了柏聞晔家的大門。
臉上挂着的是十分不好意思的尴尬笑容,說着自己路上堵車,所以差點遲到真的是十分抱歉。
此時他的笑容有些猙獰,嘴巴和眼睛所呈現的,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表情拼湊在一起。
步枯盯着趙哇一的表演,整個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若是他手底下有這種有顔值沒演技的藝人,他打死都不會給對方接本子,這看着真的是太讓人難受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嘶”了一聲。
“我靠你怎麼這麼晚,你後面搬的新家到底是有多偏啊。”圖斯亓早就同身邊的人鬧成了一團,見趙哇一才來,笑着臉迎了上去。
甚至自己嘴巴裡的零食還沒吃完。
莊睦瞥了眼格格與老張手裡舉着的運動相機,忽然想起了什麼。
緊接着,沒好氣地拍了圖斯亓一巴掌,說到:“别問他住址了,他之所以搬家不就是被惡意騷擾了嗎,現在鏡頭都開着呢。”
“抱歉抱歉,我給忘了。”圖斯亓後知後覺,尴尬地笑了一聲。
言罷,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示意趙哇一坐過去。
趙哇一仍是挂着那副尴尬的笑容,略過衆人去看柏聞晔時,悄然同對方互換了個眼神。
大概是在說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