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啊......”
屏幕裡的齊濛還在因為趙哇一突然斷掉的話語而在反複詢問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彈幕也是一樣,他們今天本就對趙哇一的一系列舉措感到十分不對勁。
彼時,趙哇一的後背緊緊貼着柏聞晔,透過背脊傳來的溫度,他甚至能夠清晰描繪出對方的呼吸與起伏,隻是這個姿勢,讓他無法用眼神去警告柏聞晔别再鬧他。
雖然照這個勢頭,即使是警告對方,柏聞晔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就是了。
“趙哇一和萌寶貼好近呀,小情侶貼貼。”柏聞晔沒有正面回答趙哇一,反倒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一邊輕聲在對方的耳畔吹氣,一邊讀着屏幕上那些,已經被他截圖保存下來了的彈幕。
當然,撓癢癢的動作也沒停。
“哈哈哈哈,你别。”于風浪之中擺渡着的船隻已然揚起了帆,隻是狂風巨浪裹挾着烏雲一同低沉,好似要将船體分裂。可瀕臨瓦解之際,破開雲端的天光又将這呼嘯着的渾噩收斂了許多。
迷霧之中依稀隻能捕捉到一葉孤舟挺立,可失了風浪的力度,便也丢了釋懷的方向。
趙哇一看着那好不可憐的船帆,眼睛驟然也糊上了一層水霧。
難耐的情緒水漲船高,但也依舊于原地搖擺。
“哈哈哈哈......”
柏聞晔哪裡不知道懷中人此時的狀态,隻是依舊那般不緊不慢地摩挲着,使得趙哇一宛若在沙灘擱淺,癢感如海浪般一陣又一陣襲來,卻終究得不到一個痛快。
“趙哇一?你閉麥了?說話啊?”
彼時,屏幕裡的齊濛看着趙哇一的待機小人一臉疑惑,曆經許久的沉默僵持,讓愈發強烈的恐懼感幾乎要席卷他的全身,“你怎麼了這是,出事了麼啊,說話啊趙哇一?”
“趙哇一,你到底怎麼了?”
然而屏幕之外,趙哇一根本躲不過對方的折磨,風浪已然吞噬掉了他大部分的力氣,如今便隻能仰頭倒在柏聞晔的懷裡大口喘氣。漂泊于深海之中的風雨沖擊得他幾乎要就此窒息,升騰起的炙熱溫度也掠奪走了周遭的新鮮空氣,趙哇一無神地望向天花闆,根本聽不進遊戲裡的聲音。
更何況這場風雨尚未停息。
“我笑不動了,你能不能,放過我,哈哈哈。”
“寶寶,齊濛在喊你,說話。”柏聞晔笑着吻了吻對方的側脖頸,捏着對方的下巴,讓趙哇一看向屏幕。
懷裡人這任人宰割的狀态根本就不需要多大的力氣,隻是輕輕一轉,趙哇一便十分順從地重新面向了直播間。
“我沒力氣了,你别撓我了......”
“哈哈,你别,我真笑不出來了......”
彼時,胭脂于海水中暈開的櫻色不知何時高挂至趙哇一的眼角,細長睫毛扇動的一瞬,将氧氣中的潮濕水霧也一同附着上了眼眸。
一同将至的,還有燈光倒灌進剔透淚珠中的粼粼波光,叫人看了好生憐惜。
而帶來暖源的那人,似乎瞧不見這本就動蕩的湖光山景,也不知從何拐帶了天宮的雲霧,更為嚣張地将天地融彙萬千,一同搗鼓進這汪洋之中。
好一番興風作浪。
柏聞晔時刻觀察着趙哇一的狀态,但也沒把遊戲中的内容落下。
他自然是不會讓趙哇一就此沉默下去,但也沒想過輕易結束這場逗弄,畢竟壞心思難得撥開那扇以多愁善感裝裱着的門扉,哪裡有就此告别的道理。
“乖寶,說話,不然等會兒他們真以為你出事了。”
言罷,柏聞晔不由分說地點開了麥克風,對着趙哇一的臉頰又輕啄了口,大概是鼓勵。
聽到“乖寶”這一親昵稱呼時,趙哇一不自主地抖了抖身子。
熾熱火焰與赤色潋滟一同灼燒至耳根時,又在脖頸處打翻了一片春天。
柏聞晔察覺到了,輕笑着又喊了他一句,“乖寶”。
換來的又是一陣驚顫。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趙哇一才稍微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在,沒事。”
隻不過,期期艾艾的說話方式配合着半啞的嗓子,顯然讓“沒事”二字的說服力驟減。
“你真的沒事嗎,我總覺得......”齊濛聽着對方的話,仍是十分憂慮。
“我真......沒事,哈哈哈。”
難耐的情緒已然将其皮膚肌理均啃食得河落海幹,趙哇一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了下一局,“哈哈哈...沒事,走吧,我...我肚子有點疼。”
他試圖想要去推開柏聞晔那隻作祟的手,但奈何尋不着力氣,讓這輕柔的推搡反倒淪為了欲擒故縱的把戲。
撓癢癢的捉弄本該攜帶着大半的稚氣,不過是在脆弱境地輾轉徘徊,逼人說不清話語。可奔湧于二人之間的暧昧情愫不得已将這局勢改變,面上說着懷念青蔥歲月,實際卻是刻意為之的烈火燎原。
指尖顫顫巍巍地握住鼠标,落下指令時宛若在獨木之上保持平衡那般小心翼翼,為了在明面上瞞天過海,更是為了滿足身後那人的壞脾氣。
“老闆這是屬于......故意幹擾員工工作吧。”
柏聞晔看着那張仍在努力保持理智的面容,沒有否認。
嘴角稍擡的刹那,天際邊再次承接而來了一場磅礴的雨。